卫嘉树气得生生半宿没睡着,好不容睡着了,天才刚蒙蒙亮,她就被英落给摇晃醒了。
“小主醒醒,皇上派姜永福送赏来了。”
英落姑姑的声音里带着欢喜。
卫嘉树脸色阴沉爬了起来,麻蛋,昨晚累死累活,还得被狗皇帝偷窥,气得她后半夜才入睡,这才会才几点,也不让人好好睡觉!
就算有金山银山,也没老娘睡个好觉值钱!
但她还是被英落姑姑从被窝里拉了出来,一通洗漱更衣,然后胖滚滚的姜永福就捧着一柄雪白细腻的和田玉如意走了进来,“恭喜小主,皇上特意让奴婢将这柄和田进献的如意赐予小主。”
如意?!
毛线球意思?!
是对老娘的身材很满意吗?
卫嘉树想到昨晚的事儿,不禁气不打一处!
狗皇帝!
好想削死他!
卫嘉树强忍着才没有暴走,“多谢皇上!”
叫英落收了玉如意,卫嘉树便道:“时辰也不早了,该回长秋宫了。”
姜永福急忙道:“小主若是没有急事,不若去正殿给万岁爷请个安,再回吧。”
卫嘉树:请个毛线球安?!
但借她仨胆也不敢说不,只得咬牙切齿说:“好,我这就去!”
去看看狗皇帝死了没!
此刻才刚蒙蒙亮,卫嘉树穿着一件浅莲紫色暗花罗披风,纤纤细步走进了皇帝的寝殿。
皇帝宣承熠这会子也穿得人模狗样,一袭玄青色圆领龙纹长袍,足下登仙履、腰系白玉带,头上……才刚梳好发髻,正在挑选帽子呢。
只见四个太监低眉顺眼捧着七八个样式各异的帽子,端上前,请皇帝挑选。
卫嘉树以前倒是没太注意皇帝的冠冕,反正都是黑色的,如今才发现,原来样式都不一样,所谓的金冠、玉冠,也并非通体金玉,而是镶嵌在黑色的帽子上。
她上前屈膝一礼,忍不住好奇:“皇上的帽子,原来有这么多样式……”——而且样式还颇为有趣,有那种后头竖着一对兔耳朵的,还有耷拉着兔耳朵……
因耳朵与帽子都是黑色,因此并不十分呆萌可爱。
宣承熠见卫嘉树竟对男人的帽子所有好奇,不禁笑道:“都是些日常冠冕罢了。”
卫嘉树忍不住戳了戳某只帽子后头的兔耳朵,嗯,还蛮有弹性的。
宣承熠笑道:“那是翼善冠。”
翼善冠?合着后头那俩兔耳朵是翅膀?
这种翼善冠有好几个,有纯黑色的、一点装饰都木有的,还有上头镶了赤金双龙戏珠的,还有嵌了羊脂玉的。
宣承熠那可人儿眼里满是亮晶晶的神采,便亲自一一介绍:“这个是软翅唐巾、这个是乌纱帽——”
“乌纱帽?”
卫嘉树好奇地看着那个微透的黑色纱帽,乌纱帽难道不是当官的戴的?哦,是了,皇帝也算是个官儿吧?是这个时代的最高官。
“那这个呢?”
卫嘉树突然捕捉到一只很眼熟的冠冕,这只帽子虽然也是黑色的,但看上去有点像她大学毕业时候的学士帽,似乎也是可折叠的,只不过帽子顶不是平的,是倾斜的。
宣承熠微笑着说:“这个是飘飘巾,是文人常见的冠帽。”
卫嘉树眼角一圆:“飘飘巾??”
——阿飘君戴飘飘巾???
这个帽子,似乎跟某人很般配啊!
宣承熠眉毛一挑:“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卫嘉树立刻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嫔妾什么都没想!”
宣承熠暗笑,明明先前那般牙尖嘴利,这会子却如此胆小怯弱。
“飘飘巾是用来配常服比较合适,朕今日穿了龙服,还是陪翼善冠更相宜些。”
宣承熠目光落在那顶嵌了羊脂美玉的翼善冠上。
卫嘉树:戴兔耳朵帽子啊……
然后便见太监双手捧着那顶兔耳朵……啊不,是翼善冠,小心翼翼地戴在了皇帝的头上。
穿戴妥当,宣承熠柔声道:“朕要去养心殿了,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瞧着似乎没有与朕置气……
一想到自己这么早就被叫了起来,卫嘉树心中立刻不爽了起了,不用你说,老娘回去之后立马就去睡回笼觉!
见那那如玉的脸颊上突然露出恼怒之色,宣承熠不由脸色尴尬,果然还是生气了啊……
他压低声音道:“朕只是不放心你,并不是故意的。”
卫嘉树暗暗咬牙切齿,这就叫鬼话连篇了!不是故意的你还往浴室钻?!
男人,好色就罢了,可耻的是明明好色还自诩君子!
太特么虚伪了!
卫嘉树强忍着才没有暴走的,但语气里终究没能压下火药味:“嫔妾是什么身份,岂敢跟皇上计较?!”
宣承熠一怔,这是自嘉树成为嫔妃以后,第一次说话带刺儿,宣承熠暗暗叹气,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卫嘉树还是非常从心的,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连忙屈膝,强忍着道:“嫔妾失言了,请皇上恕罪。”
宣承熠轻轻叹了口气,“是朕唐突了。”
说着,他连忙将卫嘉树扶了起来,低语道:“朕没有轻侮的意思,只是……”
宣承熠一时找不出借口,便附耳道:“以后不会如此了,嘉树不要生朕的气了好吗?”
身为皇帝,这已经算是道歉了。
在宣承熠有生之年,大概是第一次跟女人道歉吧。
卫嘉树知道自己的身份,哪怕心里并没有原谅皇帝,嘴上还是柔声道:“嫔妾不生气了。”
宣承熠眉头舒展,这才放心地去养心殿了。
卫嘉树重重吐出一口气,她揉了揉眉心,也坐着小肩舆回长秋宫了。
回到长秋宫天色已经大亮,卫嘉树用了些早点,便钻进被窝,补回笼觉了。
这一睡就是足足两个时辰。
焦急的竹韵忍不住将自家小主唤醒:“小主,醒醒!今日是丽妃生辰,您可不能去晚了!”
哦,是了,今天还是丽妃的生日来着……
虽说生日宴是在下午三点,也是飧食的时间点儿,但是去得太晚了似乎也不妥。
卫嘉树只得挣脱了温软的被窝,她打了个哈欠,丽妃的生日礼物,她自然早就准备好了,一对金杯子,是用夏贵妃赏赐的金锞子打成的,再加两匹皇帝赏赐的上等缎料。
这样的礼物并不出挑,但她作为一个采女,本就不该出挑,随大流,差不离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