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皇帝病愈了,这个憋了多日的雄性动物,便立刻开始召幸后宫。
卫嘉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每日吃吃喝喝,作画练字,至于肉肉他要去皇帝面前卖萌便随他去。
菱湖的莲花开得极好,湖上泛舟、湖边作画,着实清静惬意。
修佑宝宝跟个乖宝宝似的坐在宣政殿东次间临窗的罗汉榻上,原本罗汉榻上铺着的是暗黄色织金团龙条褥,但织金面料难免粗糙,如今换成了秋香色素罗条褥,光滑柔软,不伤屁屁。
修佑坐在条褥上,接过亲爹亲手递过来的一块翠玉豆糕,仰头呲着小奶牙投以微笑。
宣承熠摸了摸儿子软绒绒的小脑袋,“还是你乖。”
——不像嘉树,没心没肺。
修佑大口吃着松软的点心,批完了奏折的宣承熠这会子也不禁觉得无聊,便坐在一旁,看着儿子吃东西的可人模样。
修佑:……突然觉得点心不香了。
“怎么不吃了?”
宣承熠疑惑地问,这孩子明明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绿油油的松软糕点。
“父、父皇也吃!”
修佑装作牙牙学语的小奶娃,磕磕绊绊道。
“阿佑乖!”
宣承熠笑容欣慰,“朕不喜欢这些甜食。”
修佑“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啃点心,来了没几回,卖了几次萌,父皇便不再叫他大名,而是唤他“阿佑”了。
“佑佑、肉肉……亏她想得出来!”
宣承熠忽的忍不住发笑。
修佑宝宝:又来了……这都嘀咕第五回了!
无奈之下,修佑只得爬上前,揪了揪皇父的蟠龙广袖,“娘、找娘亲去!”
“嗯?”
宣承熠笑问,“才一会功夫,就想你母嫔了?”
母嫔……这个称谓,总觉得不够贵重,宣承熠心中想,而且叫起来也不好听,还是母妃顺耳些。
修佑重重点头,“点心,给娘、娘亲吃!”
宣承熠心下忽的一动,“好,朕带你去找她!”
说着,宣承熠唤了太监姜永福近前,“叫御膳房做些精致的点心,朕待会儿亲自送修佑回清凉殿。”
姜永福小声道:“回禀万岁爷,良嫔娘娘不在清凉殿,她去了菱湖。”
宣承熠心下一酸,她倒是好雅兴,居然游湖去了!
于是,皇帝便带着儿子、打包上一份点心,乘着龙舆往菱湖而去。
这个时节,菱湖上的风光极好,接天莲叶、映日荷花,端的是叫人心旷神怡。
一叶兰舟迤逦靠岸,船上走下来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粉衫女子,袅娜得像是初开的莲花,那眉目如诗,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的美人。
卫嘉树眉心微蹙,敛衽屈膝,“皇上怎么把修佑带到这儿了?”
在外人面前,卫嘉树还不至于管儿子叫肉肉。
看到嘉树容颜骤然冷淡,满是不待见,宣承熠很受伤,不是说好了,并非是要老死不相往来吗?
这时候保姆嬷嬷怀里的修佑咯咯笑道:“点心,娘亲、吃!”
宣承熠忙道:“是阿佑说,要把点心带给你尝尝的。”
看着白嫩一团正在卖萌的肉肉小崽子,卫嘉树明智他故意的,但也是在没法冷着脸,卫嘉树捏了捏儿子的脸蛋,“怎么,你还怕我饿着?”
修佑像个幼崽似的咯咯傻笑,“好吃!”
卫嘉树无语凝噎,你倒是挺像个没发育完全的小崽子,又蠢又萌。
卫嘉树揉了揉傻儿子的傻乎脑袋,“好了,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那点儿小算盘。
修佑呲着小奶牙嘻嘻笑着,没皮没脸。
宣承熠他们母子相处颇为融洽,忍不住道:“阿佑真的很乖。”
——除了先前第一次去宣政殿大哭了一场……
“阿佑?”
卫嘉树挑眉,“皇上怎么叫得这般亲昵?”
宣承熠笑道:“这是朕的亲儿子,朕不能这么叫吗?”
“唔……可是皇上对其他皇子、乃至太子,也不曾这般吧?”
卫嘉树幽幽道,落在旁人眼中,怕是会觉得皇帝太过宠溺幼子。
嗯,其实也不能算是幼子,罗才人的七皇子才是如今最小的皇子。
只不过这个小皇子,存在感极低。
狗皇帝甚至连名字都没赐下,谨妃也不敢胡乱提醒,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养到现在。
谨妃倒是不至于苛待了皇子,嗯,准确说是不敢苛待。
“说来,皇上还没给七皇子取名呢。”
卫嘉树凉凉道。
宣承熠一愣,嘉树怎么突然给罗氏母子说话了?
儿子数量注定极多的宣承熠对于寻常儿子素来漠视,何况往日里也没旁人提及此事,宣承熠便也忽略了。
“嗯,那就叫修伦吧。”
宣承熠大手一挥,分明是信手随意取了个名儿。
卫嘉树与罗才人素无交情,刚才其实也只是随口吐槽一句,因此这会子哪怕名字取得很是平平,也没有多说什么。
宣承熠笑容殷殷,“累了吗?去旁边水榭歇会儿吧。”
卫嘉树泛舟湖上,倒是不累,只不过……这会子水榭里已经被御前的人摆上了瓜果点心、蜜饯茶水,零零总总一小桌子。卫嘉树倒是有点馋了。
便随着皇帝进了水榭,卫嘉树将手里油纸伞随手交给宫女青罗,便兀自坐在了一旁的美人靠上。
“美人靠”就是修建在室外的靠椅,下设条凳、上连靠栏,侧坐在上头,手臂随意搭在栏杆上,便可凭栏欣赏湖上风光。
暖风习习,满是菱荷馨香,饮一盏清茶,吃几块点心,倒也惬意。
难道这般岁月静好,宣承熠端站在水榭的红柱旁,手里也端着一盏清茶,目光凝望着那侧身坐在美人靠上凝望湖上风荷的美人。他心中感慨,若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这个时候,修佑宝宝也很识趣地吃着绿油油松软的薄荷糕,一声不吭。
于一片静谧中,宣承熠缓缓开口:“其实,雪月阁那边的睡莲开得也极好……”
想到雪月阁,宣承熠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夜的旖旎,心头不禁火热,“如果在月下画睡莲,想必极好。”
卫嘉树神思飘忽,倒是不曾深想,便随口道:“莲花到了晚上就闭合了。”
宣承熠悻悻然“哦”了一声,“倒也是。”
卫嘉树回过神来,脸色一黑,“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宣承熠一脸尴尬,“朕也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说说。”
卫嘉树:这个狗色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