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搜出砒霜?小石招供说是慧嫔致使?”
卫嘉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满脸都写着“不信”。
皇帝宣承熠淡淡说,“这只是慎刑司查出来的结果。”
——而且只是表面结果。
卫嘉树忙问:“慧嫔应该只是被嫁祸的吧?”
宣承熠不由笑了,“朕的嘉树真聪明。”
卫嘉树忍不住吐槽,慧嫔一直被禁足着呢,虽然顾美人可以自由活动,但她不觉得顾美人会做出这等会牵累靖安侯府满门之事。
只怕嫁祸之人,恨急了她与慧嫔,所以想毒死她与腹中孩子,再让慧嫔做替罪羔羊。
既恨她又恨慧嫔的,也就只有贤嫔了。
“是吴清雅吧。”
卫嘉树没有称呼贤嫔,直接叫名字。
宣承熠眼眸幽邃如深潭,“她花了三年时间,收买了你宫中的太监石宁,以其家人作为要挟,让石宁在你的勺子上涂了砒霜。”
卫嘉树蹙眉:“我记得小石是个孤儿,好像幼时发了洪水,家人早已不在人世了?”
宣承熠咬牙恨恨道:“石宁的家人的确早就死绝了,但因为没有尸首,所以贤嫔找了他的故乡邻里,冒充他的家人!”
卫嘉树一脸的不敢置信,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是了,石宁虽然是她宫里的小管事,但也出不得宫门,宫人与家人的联系,只能通过书信。只要不见面,书信造假太简单了。
可怜石宁到了最后还是一口咬死是慧嫔指使。
若非暗处也在调查,只怕这谋害皇嗣的罪名真的要落在慧嫔头上了。
卫嘉树心中很复杂,她原以为,之前的三年,后宫安宁,一切顺遂,却没想到,贤嫔这么有毅力,竟花了三年时间,伪造了石宁的家人,并以不存在的家人威胁他。
这个吴清雅,心思太深太缜密,也太有毅力了!
若不是她味觉嗅觉都远超常人,只怕也要被少量多次的砒霜害得母子双亡,介时慧嫔也要给她抵命。
张氏母死子存一事,若不是她提挖好了坑,只怕皇帝也未必会怀疑贤嫔。
若没有她“捣乱”,只怕贤嫔此刻早已坐拥十皇子,顺便坑死她和慧嫔,如此一来,贤嫔封妃在望,凭着天长日久的零碎手段,必然也能轻而易举磨灭皇帝对夏氏的母族情分,若是再赢了将来的夺嫡之争,那她吴清雅便是最终的胜利者了。
可惜遇到她这个挂逼。
宣承熠阴郁中突然发出了“呵”地笑声,他温柔地问:“嘉树不妨再猜一猜,除了你,她还对谁下了砒霜。”
卫嘉树瞪圆了眼珠子,合着还不止给她一人下了毒?还有谁?
除了她和慧嫔,吴清雅最恨的便是皇贵妃了……
难不成,她也在皇贵妃的专用的勺子上涂了毒药?
不,以吴清雅阴狠,只怕不会让皇贵妃死得这么轻松。
“六公主?”
卫嘉树想到了一个猜测,一个令她脊背生寒的猜测。
六公主静福才是皇贵妃的命根子,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亲生孩子!若六公主夭折,只怕皇贵妃也活不下去了。
“没错!”
宣承熠眸子里满是阴霾之色,他一直以为,夏氏生不出健康的孩子,上一世,也一直以为静福只是体弱多病,所以才夭折的。
如今想来,只怕上一世的静福也是被吴氏这个毒妇给害死的!
“原来朕一直都误会了夏氏……”宣承熠内心愤怒滔天,他一直以为吴氏安分守己,纵有算计,也决计不敢谋害朕的子女,没想到……她杀母夺子还不够,居然还要害静福、害朕的嘉树!!
“这个毒妇!让她病死皇庄,未免太仁慈了些!”
宣承熠心中恨意汹涌,只恨不得将吴氏千刀万剐。
但是,投鼠忌器,朕就算不在乎颜面,不在乎后宫丑闻传扬,也不能不在乎修俭、静愉和静怡三个孩子!!
“朕真后悔,当初禁不住夏氏哀求!”
宣承熠一脸恨恨,夏氏这是什么眼光,竟挑了个蛇蝎妇人!
此时此刻,某皇帝陛下浑然忘了他之前是何等信任贤嫔了。
“朕已经吩咐暗处,赐吴氏贴加官。”
宣承熠声音冷厉宛若冰刃。
所谓贴加官,就是以桑皮纸覆盖在人犯脸上,每贴一张都要喷上一口酒,使得桑皮纸紧贴面部,一层层加贴,人犯便会渐渐无法呼吸,最终气绝身亡。
听着倒是不见血,比起砍头什么的貌似要仁慈些。
但是,这种死法极其痛苦,而且贴加官的过称格外缓慢,一点点窒息而死的痛苦,非常人所能体会。
可见皇帝是何等恨极了吴清雅。
此时此刻,玉泉皇庄中,传出太监抑扬顿挫的声音:“一贴,赐官加九品!”
贴加官已经开始了。
每加一贴,便升一品。
听着倒不像是在用酷刑处死人犯,倒像是唱戏的调调。
房中几乎没有任何人声音,侯在外头的宫人只能听见一次又一次地加贴加品,以及扑棱挣扎的声音,但扑棱声很快就渐渐小了。
“六贴,赐官加四品——”
终于,彻底没了声息。
行刑太监摸了摸这位昔日尊贵的贤嫔娘娘的脖颈,已经摸不出心跳声,“倒是难得,熬了六贴才死,杂家还以为宫里的娘娘身娇肉贵,熬不久呢。”
行刑太监低低笑了,笑得甚至愉悦。
方才把这位贤嫔娘娘绑住手脚的时候,这位尊贵的娘娘还不敢相信呢。
行刑太监揭下已经干透在贤嫔脸上的桑皮纸,六层桑皮纸紧紧贴在一起,上头凹凸分明,犹如戏台上“跳加官”的面具。
行刑太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回,贴得张张严丝合缝。”
行刑太监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桑皮纸,笑容阴森鬼蜮,“不愧是宫里的娘娘,,印出来的人脸也甚是漂亮!”
此时此刻,贤嫔已经彻底断绝了生息,她瞪大了眼睛,面皮紫青发胀,宛若恶鬼。她的手指头已经抠进了木板中,十根寸许的指甲拗断八九根,指头肚上一片鲜血烂糊。
行刑太监扫了一眼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贤嫔,“哎哟喂,一个宫女,爬到嫔主娘娘的位子,多不容易啊,多可惜呀!”
一旁打下手的小太监道:“这贤嫔娘娘也算是个厉害人物了,害死了张美人不说,还险些害了良妃娘娘和六公主!良妃娘娘多得宠啊!”
行刑太监哼哼道:“所以才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