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羌胡骑兵在各部豪帅的指挥下完成结阵的时候,即将与他们对战的青州汉军骑兵以令所有人惊讶的速度完成了变阵。
人数处于劣势的汉军骑兵展开了一个与羌胡几乎相当的正面宽度,相应的阵容厚度必然变得薄了。
“如此薄的阵列,这些青州贼人竟然敢如此胆大吗!?”
刚刚率领本部骑兵赶到的梁王刘景,正好看到了这令人惊讶的一幕。
越是薄弱的阵型,在面对正面冲击的时候也就面临更大的压力。
除非全军都是异常的坚定,可以抵抗住人数更多的敌人的冲击。
“大王快看!”
一名匈奴部将立刻指着远处的青州骑兵大声的喊道。
梁王刘景立刻就是伸长了脖子眺望,只见在薄薄的晨雾下,前方的青州骑兵浑身都是发出微微的金属光泽。
“竟然全都是铁甲?”
梁王刘景惊讶的看到对面的青州骑兵浑身上下都是包裹在了甲胄之下,包括胯下的战马也都是披挂了胸铠。
这简直就是一座座的铁塔啊。
“这些羌胡,简直就是要送死啊!”
梁王刘景心中也是泛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些羌胡人都是不是一些傻子,他们之所以敢于迎战,除了仗着人多之外,更为重要的是,羌胡人营地防守薄弱,一旦被汉军攻入其中,他们大半年以来劫掠的成果就将会被破快。
毕竟那些气势汹汹而来的汉军可是持着许多的火把,一看就是想要火烧连营的。
“呜呜!”
“呜!”
又是一阵更加急促的号角声响起。
那些做好的准备的羌胡骑兵纷纷策马向前,开始缓缓的加速奔跑起来。
将近上万的骑兵展开了一个半圆形,向着对面的青州汉军扑杀而去。
万马奔腾看起来煞是威风。
不过,梁王刘景却不太看好羌胡人能一战击败青州骑兵。
“快传我的军令,让石虎王璋速速发兵由右翼攻击贼人侧后!”
一名部将立刻领命而去。
刘景随即又是向着其它的部将命令道。
“你们各帅本部兵马,往前去攻击贼军的右路侧后,一定要让贼人冲杀之后,不能再列阵冲击!”
这些青州骑兵都是具装甲骑,一旦冲势起来后,除了相同的甲胄骑兵能阻挡,根本就是无法击败他们。
只有当他们一轮冲势准备重整队列的时候,再扑上去与他们缠斗,才有机会利用锤斧等重兵器予以杀伤。
“这些愚蠢的羌贼!”
梁王刘景心中恨恨的骂道。
要是这些羌贼不这么焦躁自行出击,等到匈奴大军齐至后再部署,梁王刘景有信心能彻底消灭这些自大的青州贼。
“杀!”
“咚咚咚!”
就在此时,前方的汉军骑兵阵列中也是发出轰鸣的呐喊和战鼓声!
双方的骑兵在许昌城外的平原上展开了搏命一般的对冲。
这里的平地与草原一般宽阔,最是适合骑兵冲杀的地方。
口中呼啸着的羌胡骑兵纷纷开始在马背上弯弓射箭,密密麻麻的箭支落到了汉军骑兵的阵列中。
但是因为有着甲胄的保护,这些箭支的杀伤力非常的微弱。
与此同时,原本做着一往无前状的羌胡骑兵,却出现了大量往两边或者空隙奔跑的人马。
很显然这些羌胡人依旧是使用惯常的战法,先以对冲的气势恐吓敌人,实际却是以游斗骑射展开战斗。
但即便如此,当汉军骑兵冲杀上来的时候,还是有许多的羌胡骑兵没有来得及躲开。
一时之间,双方的兵器甲胄碰撞出尖锐的声音,随即又是一片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凡是与汉军骑兵交锋的羌胡骑兵几乎没有能抵挡者,不是被枪矛刺落马下,就是砍翻了马匹。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气势如虹的羌胡骑兵,就如同撞到了一股巨浪一般被击的粉碎。
“这些羌贼完蛋了!”
王璋看着前方的战斗,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种双方实力差距悬殊的战斗,根本就是青州骑兵的砍瓜切菜。
“为什么啊!”
“为什么才短短数年,刘预竟然有了如此多的精锐骑兵!”
王璋心中是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但是却没有人给他解答。
“叔父,我们要如何做!?”
石虎虽然是如此问,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清楚出卖了内心。
很明显,石虎根本不想与那些青州骑兵对战。
哪怕敌人的数量远少于自己,只要这些匈奴汉国的属军们能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击败他们。
但是,如果是把自己手中的兵马给拼没了,那这一场胜利对于石虎他们来说,将会是毫无意义的。
胜利属于匈奴汉国,损失却是自己的啊。
“梁王有军令,我们如何能不上。”
王璋看着石虎说道。
在梁王刘景的部将前来传令后,王璋就已经早就想好了对策。
这些青州汉国的骑兵明显就是抱着拼命的架势来的,他可不想真的拼命。
“不过,我们稍一接触,若是贼人太强硬,那我们就迅速脱离吧。”
“根本犯不着和那些羌贼一般傻。”
石虎也是点头赞同,随即二人就开始下令部众,准备往外围绕一个大圈,然后再以部分兵力试探一番。
至于是不是全军压上,那就是要看另外一侧匈奴梁王刘景的进展了。
刘景率领的是屠各匈奴的本部兵马,要是连他们都不能取得进展的话,那石虎王璋也就没有打算再当炮灰了。
“杀!”
“啊!”
汉军和羌胡混战的位置发出了一阵阵的嘶喊杀戮的声音,大部分的羌胡骑兵开始跑到了交战的外围,试图用弓箭远远的袭扰。
但是披挂甲胄的汉军骑兵丝毫不管周围的弓骑,只是一个劲儿的屠杀面前那些不堪一击的蛮夷羌胡。
不过,因为有人数的优势,遭到重创的羌胡各部竟然还依旧在坚持着,试图想要在接下来的混战中反击。
“呜!”
随着一阵阵的号角声响起,许多的羌胡骑兵开始试图重新列阵,以完全的弓骑姿态迎战了。
“嗡!”
忽然,一阵沉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正准备派部将试探一番的石虎王璋二人,连忙是循声望去。
只见在远处的左翼,也就是匈奴梁王亲自坐镇的位置,竟然出现了极度的混乱情况。
原本高擎的将旗开始频频的摇晃,到了最后甚至直接是倒伏不见了!
“怎么回事!”
王璋见状立刻就是大惊。
原本好好的匈奴梁王,肯定是遭遇到了什么危急情况。
二人立刻就命令部众后撤待命,然后迅速靠近了查看。
却是发现主将梁王的部众已经是乱做了一团,梁王刘景竟然不见了踪影,其将旗也已经是丢落了。
很快,王璋和石虎就是看到了异常惊人的一幕。
只见有数十名汉军骑兵,在一名将领的带领下,仿佛全都武神附体一般,竟然在匈奴兵马中往来冲突,所有匈奴骑兵莫有敢阻挡者!
“段文鸯?!”
石虎却是认出了那些兵马的身份,全都是辽西段氏投诚后的部曲。
这一支敢于直冲匈奴梁王刘景大军的兵马,正是汉军的辽西义从骑兵,为首者正是汉军骑兵督护段文鸯。
正当石虎和王璋惊叹与段文鸯的勇武,竟然把梁王刘景都吓得弃军逃跑的时候,他们却是看到了更为惊悚的一幕。
只见浑身沾满了血渍的段文鸯高举着一杆长长的骑枪,在枪尖上挂这一个硕大的人头。
“贼将刘景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段文鸯一手高举着匈奴汉王刘景的头颅,一边向着周围大声的喊道。
许多的匈奴兵马此时已经是乱做了一团,完全不知道这些‘偷袭者’说出来的话是否有保险。
但是,很快熟悉梁王刘景的人,还是认出来了那个头颅正是匈奴梁王刘景的。
“刘景死了?”
“怎么如此简单就让他死了?”
王璋、石虎都是脸色煞白,满脸的不可置信。
“段文鸯是怎么做到的!?”
“刘景是怎么死的!?”
而此时,远处的汉军骑兵又是一轮毁天灭地的冲锋开始了。
“不行,此战败了!”
“速速撤!”
王璋、石虎立刻就是做出了自认最正确的决定。
反正有那些羌胡人做挡箭牌,足够他们有时间逃跑了。
至于此战是胜是败,根本已经不再二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
洛阳。
在显得有些简陋的大殿内,整个匈奴汉国将领几乎都是聚集到了一起。
但是,他们没有往常之间的嘈杂,反而都是一个个屏心静气的小心模样。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匈奴皇帝刘聪正在大发雷霆呢。
“刘景无能之辈,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可怜数万军士,竟然逃散了大半!”
匈奴皇帝刘聪又气又恼的说道。
根据逃回来的匈奴汉军描述,当他们在许昌城外准备寻找突破点的时候,一名如同疯子一般的汉军将领直冲而来。
身边的部将护卫派遣出去了大半后,梁王刘景亲临阵前的时候,却是遭到了一场突袭。
“那段文鸯实在是状若疯虎,诸军都没有想到他来偷袭梁王啊!”
一名狼狈不堪的匈奴军将痛哭流涕的说道。
原来,段文鸯看到了梁王刘景身旁护卫空乏,趁机率领数十人策马突袭。
几乎就是这一个疏忽大意,匈奴梁王就被段文鸯一枪刺死,而随后赶来的匈奴兵马,却是对于抱团据守的段文鸯等人展开了围攻。
段文鸯手持枪矛出战,当枪矛打断了之后,就是抽出随身的刀剑继续杀敌。
数倍的匈奴卫兵竟然一时难以得手。
当中路破没的时候,竟然让他们全身而退了。
“陛下且息怒,如今许昌已经败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收拢沿途的溃兵,否则如何振兴?”
一名将官大声劝道。
对于梁王刘景的这一次失败,刘聪也是只能如此了。
“刘景无能,连累三军!”
匈奴皇帝刘聪又是不自觉的暗暗叹道。
许昌城外的这一战,数万羌胡、羯胡大军纷纷做了鸟兽散,只有一些忠心的部众逃回了洛阳。
“石虎呢?王璋呢?”
刘聪气呼呼的问道。
“启禀陛下,石虎王璋二人到了河南郡后,就以诸军休整为理由,停步不前了。”
那名逃回来的匈奴将领说道。
“哼!”
匈奴皇帝刘聪不禁冷哼一声。
在许昌之战中,王璋和石虎二人可谓是标准的明哲保身、见死不救。
哪怕刘聪心中恨透了,如今却也不得不说道。
“来人,持节去召此二人来见朕!”
如今羌胡兵马损失不小,梁王刘景又是被汉军偷袭而死,能熟悉豫州一带人才,恐怕就只有石虎、王璋二人最合适。
匈奴皇帝刘聪想着,王璋、石虎二人势力不小,自己还要多有所依靠,还是以拉拢为主了。
此战宗王战死一人,将士被杀更是多,王璋石虎二人肯定害怕自己问罪,故而不敢率军前来洛阳了。
一想到这里,匈奴皇帝刘聪又是想了一下,当着众多将领的面,亲自手书一封信,交给了使者。
“替朕把这封信交给王璋、石虎,告诉他们,此事朕允许他们戴罪立功,如今洛阳不久有大战,正是他们弥补之时。”
“这一次朕已经答应不与他们计较,且让他们速来见朕!”
匈奴皇帝刘聪想着,自己当着这么多将领的面说出这番话,足以证明自己的宽弘大度了。
王璋、石虎二人知道后,肯定会感激涕零吧。
不过,匈奴皇帝刘聪的这一番心思,落到了王璋石虎手中,却完全就是喂了狗了。
“叔父,你怎么看?”
石虎向王璋问道。
二人都是一同看着眼前的刘聪亲笔信。
“实在是诡异啊!”王璋吸了一口凉气说道。
他们二人在许昌战中,当情势危机的时候,不仅没有及时救援,反而在溃逃的时候抄掠了许多势力单薄的羌胡,实在没有想到竟然因为此时被如此追究。
“这肯定是屠各子刘聪召我们回去送死的把戏!”
王璋终于是想出来的完美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