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窦宪虽有勒石燕然的功绩,但其人跋扈擅权,最后还是被和帝赐尽,其德其行,不宜列武庙啊!”
华琇轻声的说道。
“踏破北匈奴,令大汉边塞数十年不闻匈奴寇掠之警,此等功劳不配祭武庙,实在是不妥。其罪已经用命抵了,其功不可不彰!”
刘预想了一下后,又继续说道。
“窦宪生平可记与庙中,既不文饰其过,也不掩其军功,方是正道!”
“那臣谨遵陛下之命!”
华琇又是把此记了下来。
“班超镇戍西域数十载,又是为何不能配祭?”
刘预又是问道。
“班定远虽有大功于国家,但毕竟西域乃边陲之地,除了斩匈奴使者等小胜之外,未有称世之奇功,若是配祭武庙,只怕有些欠妥。”
华琇又是说道。
其实,华琇说的并没有太大的错误。
当年班超平定西域的时候,正是汉朝国力的上升期,这就导致遇到的敌人皆是些不开眼的货色,没有机会让班超立下太大军功。
“班超入虎穴之奇功虽然斩获不多,但却尽显汉家儿郎武勇,后来屯定西域,虽未有惊天军功,但却屡屡能因势利导,消大患于无形,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岂能不配祭武庙!”
刘预又是力挺班超。
华琇又只得记了下来。
“为何没有陈汤?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足以流芳千古!”
刘预又问道。
“陈汤私德有亏,多有贪酷之事。”
华琇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了,毕竟窦宪那种大罪,都被刘预给塞到武庙中了,陈汤那点小事更是不足为道。
果然,稍后武庙中又加了一个陈汤。
“傅介子呢?”
刘预又是说道。
而后又加了一个“斩楼兰王”的傅介子。
可是,这样一来,就是超出人数了,还必须得减去几个人才行。
刘预又把名单拿起来看了一遍,然后大笔一挥,把邓艾、陆逊、吕蒙等几个魏吴名将给划掉了大半。
只保留了张辽等屡破孙吴的将领。+++++++
华琇一看,虽然心中十分想劝谏,最终却是忍住了,乖乖的给记了下来。
不过,刘预刚刚大笔一挥的时候,似乎多划了一个人,导致又少了一个人。
“陛下,尚缺一个人啊!”
华琇小心的提醒道。
刘预一听稍稍有些为难了。
自从得知江东司马氏最近频频异动,意图以正朔名义搞事情之后,刘预就决定展开一些有文有武的针对行动。
用武庙诸将,就是诸多手段的一种。
“少了一个人?这好办!”
刘预大笔一挥,在最后又写下了一个名字。
华琇一看这个名字,差一点背过气去。
“曹操!?”
“陛下,这可不妥啊,大大的不妥啊!”
华琇差一点带着哭腔的说道。
“有何不可!大汉魏王难道不是功盖当世?”
刘预笑着说道。
“是啊,魏武的确是功盖当世,但是武庙中全是臣子,岂能有君王配祭的道理,更何况还是追尊的帝号,更是大大的不妥!”
华琇说道。
“魏王乃是大汉的魏王,一生未曾称帝,所谓帝号,乃是曹丕无德僭越而来,如何能诬陷到曹操的头上!”
刘预故作糊涂的说道。
“陛下,如若此等做法,那不是在羞辱曹孟德啊,更是羞辱当世诸多士民啊!”
对于这件事情,华琇显得很是坚决。
他的祖上华歆当初可就是曹魏代汉的急先锋,如果把曹操列入武庙,那不仅是羞辱曹魏,还是在羞辱华氏一般众多的士民豪宗。
反正那几年,这些世家大族此等二五仔的事情,都几乎没有少干。
如今既然投到刘预麾下,尽心尽力做事也无所谓。
但是如果刘预一意孤行,那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最后,在华琇的力劝之下,刘预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试探之言。
看来汉末三国的这一段正朔问题,可不仅仅是谁更正统的问题,还有着诸多的世家豪强的恩怨。
刘预既然还想要这些人给自己出力,自然也得照顾他们的脸面了。
不过少了一个人,最后还是得补上的。
刘预最后选了一个姜维,华琇也是痛快的记录了下来。
都这个时候,华琇也没有功夫管什么姜维的连环毒计了,要是自己不把姜维给换上去,还不知道刘预再想出来什么奇葩的人选呢。
打发走了华琇之后,刘预不禁露出玩味的笑容。
华琇这些世家豪强,原本自己遭受到打压的时候,那简直是痛苦的要死。
但是,如今他们这些人渐渐开始掌权之后,却又开始复制当初他们厌恶的行为。
今日刘预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要紧事情需要处理,索性就直接来到了后宫。
现在邺城的皇宫规模巨大,哪怕紧紧经过简单的扩建,也已经足足有之前的几倍之大。
所以,刘预必须要坐在步辇上才行,否则堂堂天子走路去后宫,实在是掉价。
等到出了前朝,一名宦官立刻上来问道。
“陛下,前方往哪走?”
前方的岔口通往不同的地方,向右走是去往皇后的宫殿,向左则是那些妃嫔的宫苑,若是直着走的话,就是最后面的园林宫苑了。
“去椒房殿。”
刘预略微想了一下说道。
最受刘预宠爱的几个妃嫔现在都已经有了身孕,去了之后,似乎也干不了什么。
而且,现在刘预的唯一的皇子,也就是皇后王则所生的皇太子。
所以看一看日渐长大的小家伙,有时候反而比去做多人运动更有意思。
刘预很快就来到了椒房宫外。
已经做得无聊的刘预,直接在门口步行进去。
在前呼后拥的保护中,刘预刚刚进了宫门,就看到一群明显不是宫娥的女子在道旁跪伏。
很显然,刘预此时来的突然,她们这些人原本想要出宫的,现在只能诚惶诚恐的拜伏在道路两旁。
开始的时候,刘预也并未多在意,反正王则身为皇后,又是出身高门,总是不缺有人来攀附的。
他已经基本上习以为常了。
不过,当他往前走着,快要路过她们的时候。
其中一名跪在地上的少女忽然悄悄抬起了头,偷偷的瞧了刘预一眼。
这名少女可能以为刘预已经走过去了,不曾想一抬头,正好与刘预四目相对。
瞬间就是把她吓了一跳,赶紧又是低下了头。
不过,就是这简单的一瞥,却是让刘预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
刘预刚才不经意间的一瞥,却已经被这少女的容貌所吸引住了。
“你是何人?”
刘预毫不客气的问道。
他看这少女的发髻头饰,很显然是未出嫁的女子。
刘预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优先选择权’,对于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妾乃司马氏。”
那名少女怯生生的说道。
“司马氏?”
刘预倒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自己手下有哪个大将重臣是河内司马氏或者荆州司马氏的。
不应该啊,要是河内司马氏那就是晋朝的皇族的啊,不能在自己麾下效命啊。
正当刘预一脸疑惑的时候,少女旁边的一名宫中宦官却是赶紧答话。
“回禀陛下,这是南朝的临海公主,也即是之前晋国惠皇帝的女儿,清河公主。”
这名内侍正是皇后王则宫中的人,刘预立刻就是明白了。
“这么说的话,岂不就是那个羊皇后的女儿?”
刘预不禁大为好奇。
当初贾南风死后,晋惠帝就迎娶了泰山羊氏的羊献容为皇后,并且很快生下了一个女儿,正是这个少女。
羊献容可是能让史官记录下美貌的女子,怪不得她的女儿能让刘预产生一眼惊艳的感觉。
“原来如此啊!”
刘预立刻就是来了兴趣。
他倒要看看,号称美姿容的羊献容的女儿到底是多么美。
“抬起头来!”
刘预故作威严的说道。
他已经记起来了,晋朝的几个皇室女眷当初逃到兖州的寥寥无几,自己也没有太在意,就命人好吃好喝留了下来。
少女闻言,虽然心中惊慌,但却不敢不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
一抬起头来,刘预顿时看得有些惊呆了。
虽然她的年纪应该不大,但是女子的风情却已经渐渐显露,一双美目虽然不敢正视自己,但其中秋水含波,透出不合年岁的美。
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这是刘预立刻浮现在脑海中的两个词。
“你叫什么名字?”
刘预又装模作样的问道。
“妾名从彦。”
临海公主司马从彦说道。
刘预一听,顿时一阵无语。
这晋惠帝司马衷怎么给自己女儿取得名字,为何都是如此风格。
“好,好,好!”
刘预连说了三个好字。
因为这清河公主的身份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芳龄几何啊?”
刘预又是问道。
“妾年已十四。”
清河公主又是小心的回答道。
自从永嘉之乱后,年纪幼小的她就流落宫外,根本逃跑的流民一路往东逃窜,来到了兖州。
当时的大晋皇太子尚且是名义上的行台之主,清河公主自然就因此获得了照顾。
但是,不久之后,刘预就自己操刀称帝了,她们这些晋室皇族全都成了被监禁的半囚徒了。
这‘囚徒’对于刘预自然是害怕的紧。
“好吧,你们且先回去吧!”
刘预笑着摆摆手说道。
那名宦官闻言,赶紧起身带着清河公主等人向着宫外走去。
刘预又是回头看了一眼。
不禁又是在心中赞叹,虽然刚过及笄不久,但是姿态仪容,竟然已经是风情万种了。
“这个清河公主来见皇后干什么?”
刘预心中又是一团疑问。
而在宫门的另一侧。
刚刚走出宫门的晋清河公主司马从彦也是心中忍不住泛起了疑惑。
“刚刚汉主刘预看我的眼神,似乎和之前遇到的男人并无二致,满满的都是不怀好意!”
清河公主一边走着,一边有些担心的想到。
她今天来宫中拜见皇后王则,是因为江东的天子皇叔已经要派人来接她们去建康了。
作为晋室的皇亲女眷,她们在北方一直都是尴尬的存在。
若是能早一点去往江东,也就可以得到晋室君臣的庇护,再也不用了如此小心翼翼了。
“公主,奴婢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不知不觉间,那名皇后宫中的宦官,已经是把她们送到了皇宫大门处。
“有劳!”
清河公主赶紧说道。
“还要麻烦中官,等回去后转告皇后殿下,等到从彦南归的时候,再来拜会殿下!”
清河公主小心的说道。
那名宦官满脸堆笑的应着,“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回去禀告殿下,到时候自有人接公主入宫,皇后殿下乃公主姨母,如此亲密,自然不需要担心。”
清河公主司马从彦的母亲羊献容出自泰山羊氏,羊献容的母亲是太原王氏女,这般按照辈分算下来,皇后王则就成了清河公主的姨母了。
等到以后清河公主正式南归,还要再来拜会一次的。
除了邺城的皇宫后,清河公主等人给自上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马车。
她们居住的地方距离皇宫并不太远,在一处偏僻的里巷中,一座高墙小院。
这点距离,就算是步行,也将会很快就回去了。
一进门后,一名姆娘就是迎了上来。
“公主,有江东的客人来了!”
“江东的客人?”
清河公主一听,就知道是江东的天子皇叔派来的人。
她虽然不愿意在邺城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但是似乎,就算去了江东,她的人生也将不会由自己做主。
比如她已经了一些传闻,说是她们这几个流落北方的皇女到了江东后,就会被皇叔天子指婚给某家的世家公子,用来作为巩固晋室皇权的筹码。
很快,一名穿着晋朝衣冠的中年男子就上前见礼。
“臣刘晞,拜见公主!”
清河公主依照礼节应之,等到屏退了闲杂人等,很快这名叫做刘晞的晋朝官员就是开门见山的说道。
“公主南归之事,可能有变啊!”
“何事?”
清河公主秀眉微蹙,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知道殿下可曾听过前汉之细君、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