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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可从咖啡馆飞奔出来,她看了看时间,10分钟从凯旋门开到感恩区几乎不可能。她本应该一小时前就下班的,但是阿米拦住了她。她当时正把卷闸门拉起来让货车司机把车开进来,一边焦急地看着手机时间,这时阿米怒气冲冲地冲过来,一边用食指指着他自己的脑门一边说:“上帝,王可你到底有没有用你的脑子。”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手舞足蹈,面部表情十分丰富,像个喜剧演员,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明显地让人笑不出来。“什么?”

她手里拿着手机,抬头看着阿米一脸疑惑。他大踏步走到收银台附近,脸色铁青,一只手伸出来,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她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扔到收银台上。老旧的苹果7差点被他摔成粉碎,她强忍怒气瞪着他说:“你在干什么!”

“我说过工作的时候不能看手机!哦,得了吧,请停止用这种眼神看我,中国女人都这样。”

他说话时总是习惯性夹带一些有关“中国”的词汇,当然都没有什么好话,据和她一起工作的另一个女生说,是因为他之前被一个中国女人甩了,把他伤得很深,自那以后就开始不分场合地宣泄。认识他这段时间,她很确定这不是那个中国女人的问题,因为就算圣母玛利亚复活都没有办法忍受他,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今天说了让你把货架上的东西收拾一下,但是你好像并没有。”

他还在瞪着他圆圆的眼睛。“我收拾了。”

“但还是很脏。”

他伸出他的左手食指,细看可以看到有些细微的尘土。“如果你觉得我擦的不够干净,我可以重新擦。”

她强忍怒气,边说边去拿抹布,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刁难。“你需要把所有的货架都重新擦了再下班。”

这句话直接宣告了她下班时间推迟一小时的噩耗。微信响起,她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等了一会儿才接起来。“我在开车。”

“嗯,你在那边都还好吧。”

“很好。”

“钱够吗?”

“够。”

她想说不够,但有什么用呢?“慧慧要结婚了。”

“嗯,你到时候帮我下个礼,我给你转账。”

“你也得加紧了知道吗?在那边看到合适的记得上心。对了,你表姐一个同学,刚刚博士毕业——”她打断,“妈—那个我先开车哈,完了给你回电话。”

“半个月前你也这么说!结果我半个月都找不到你。”

电话对面的声音开始提高。她无奈叹口气,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开了免提。“你听妈讲,这孩子长得也不错,学历又高,以前也在你姐姐那个研究所-------”“和我姐一个研究所,都多大年纪了。”

“不是,是你姐的学弟,研究生的时候在你姐姐那个研究所,人家和你年纪差不多。”

“我现在没心思谈,我想谈恋爱可以自己找。”

“你自己找你能找到吗?你都快奔三了。”

“还有几年呢,结婚这种东西不能强迫,他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结果,是经过恋爱之后,两个人互相水到渠成的事情,又不是速配。”

“我就是就让你见一下增加一些可能性。”

“我不想结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规律,老祖宗留下来的规律,你不能违背,你不嫁人不谈恋爱,让人家怎么看你。”

“怎么看那是他们的事儿,日子是我自己的,我怎么开心怎么来。”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罢休。”

“哎呀,只有越低级的生物,才越要循着这样所谓的规律生活,规律说到底也是人自己制定的,动物的一生就是这样:出生,吃饭,排泄,求偶,交配,繁殖,死亡。他们不会主动选择自己的人生,可我是人啊,我有自己的选择权,我可以选择怎么过,和谁过,不和谁过,包括我是不是不婚主义,是不是要做丁克,这些都是我自己可以选择的。”

“你别给我扯你那破理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不是选择也不是什么高级,你是自私,是不孝。”

“那我怎么就是孝呢?因为你生了我,所以我就必须要按照你想要的方式过吗?”

她语气开始变差了。“唉,妈只是觉得有个人照顾你,这样你就不会那么寂寞。”

“两个人就不寂寞了吗?”

她经常会怀疑婚姻可能本身就是一场骗局,人类需要繁衍后代,但是大多数婚姻都不幸福,一地鸡毛。怎么引导人们入局呢?有两个诱饵,一个就是所谓的爱情。你遇上一个人,非常爱他,希望清晨醒来第一眼可以看见他,说早安,晚上在他臂弯里熟睡,想时时刻刻在一起,做一切亲密的事,甚至想和他生孩子,于是你们结婚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遇见爱情,所以就出现另一个诱饵——伦理道德,舆论和周围的人告诉你,30岁不结婚生孩子就是罪恶, 然后你迫于压力随便找了个人结婚了,你不爱他,他不爱你,仿佛结婚就是为了离婚,有什么意思呢?挂了电话后她打开谷歌地图,那个地方在Guinardo公园脚下,巴塞罗那市中心有各种各样古老的巷子,围绕着巷子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风景。巷子里有各式各样的街头艺人,有手握咖啡闲庭信步的男男女女,还有推着超市车的老头儿老太太,巷子尽头是波光粼粼的地中海。这是她第一次去雨果家,她们约好小组讨论。到了门口后她数着敲了三下,几秒后,雨果的脸出现在眼前:“哈喽,你迟到了半个小时。”

她连忙道歉,边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什么?”

他边说边拿过塑料袋看。“水果,可以一起吃。”

“谢谢。”

他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大白牙,她才意识到他脱了口罩。雨果把水果放在洗碗池里,走过来给她介绍,“这是米勒,安托尼,这是王可。”

她和米勒摆摆手笑了笑,安托尼还在沙发上睡觉。“你好啊,王可。不好意思东西实在太多了,你就是我们的新组员吗。”

米勒一边和她打招呼一边把桌子上的东西扒拉开给她留出一些空地。“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她边说边拉开椅子坐下,把电脑和书包放在桌子上面,摘掉口罩。“你是中国人?”

米勒问。“是的,我是中国人。”

“我以为你是韩国或者日本人。”

没说话。“事实上,我不是韩国人也不是日本人,我确确实实是中国人。”

她看了一眼雨果,雨果正在那边洗水果,背对着他们,她好奇他竟然没告诉他。她拿出电脑和纸质课件,在椅子上坐定后把头发撩到耳后用头绳扎了起来。她来得晚,没有所属小组,那天上课她在课堂上睡着了,梦见母亲逼她和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相亲,她拒绝了,母亲拿着刀在后面追着她跑,她吓醒了。迷糊着睁开眼,发现外面起风了,她整理了下衣服,教授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stata的操作,她迷茫地看向四周,发现整个课堂只有她一个人没有拿电脑。“老师我可以用Rstudio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可以,你想用什么都行,只要你考试的时候知道怎么做。”

“没关系,有问题我可以问Google。”

他说完后周围同学开始哄笑。她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人好奇地问道,“你用R?”

他点点头说:是的。“老师讲的东西我感觉用stata可能更容易。”

“我不觉得你知道老师讲了什么。”

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一脸疑惑。他摊摊手说道,“这个课堂你一直都在睡觉。”

她脸有点羞红,开始傻笑,伸手把耳朵两侧垂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你看到我睡觉了?”

“我想只要不是眼睛有问题都可以看到你一直在打瞌睡,直到趴那里睡着。”

他说完后旁边的米勒也跟着笑。她用手指整理刘海缓解不好意思的局面。“我昨天睡太晚了。”

“因为工作吗?”

“差不多。”

“真抱歉。”

“没事,老师还讲什么了吗?”

“对,讲了很多,并且我们有小组作业。”

“小组作业?”

“对,我们作业都是小组做的,几乎每周都要交一份作业,这节课平时作业成绩占最终考试成绩的30%。”

他这时把胳膊放桌子上,手里玩着笔,离她近了点说。“怎么办?我没有组。”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你可以加入我们,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缺一个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睫毛忽闪忽闪,又长又翘,装饰在蓝色眼球四周,有一种梦幻感。她总是对眼睛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从小到大就这样。她怀疑这是因为母亲怀她的时候每天帮人织毛衣上的眼睛图案,这部分非常难,而母亲织出来的总是灵动传神。这样的胎教导致她总是会被漂亮的眼睛吸引。幼儿园排座位的时候因为有个男生眼睛特别好看,她在课堂上主动提出要和他坐同桌,然后被人家嘲笑;初中的时候她迷恋一个眼睛很好看的隔壁班同学,然后给人写情书表白,结果放学后被他外校的女朋友拦住一顿打;工作后因为有个同事眼睛好看,她把他发展成第一个男朋友,之后发现他是个人渣。对她来说,漂亮的眼睛像用剧毒制作的珍馐佳肴,充满诱惑力却容易要她的命。雨果从柜子里拿出盘子,把洗好的水果放上去,又拿出干净的白色毛巾铺在桌子上,把水果端了上来,牙签和叉子放在旁边,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像五星级酒店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她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一个白色T恤,灰色运动裤,赤脚,头发有点乱,整个人看起来更容易接近。他像冬季尾月,天气回暖,寒冷犹在,也像暖春里的倒春寒,冷的不彻底,却也不会和温暖有什么关系。他像给自己的心设了一个屏障,屏障外可以肆无忌惮,但是屏障内的世界没有人可以触及,所以即使他很会找话题,也有一些朋友,但还是感觉有距离,你会感觉他戴了面具,在演一个热情开朗外向的人。他家里的沙发套,桌椅,家具全都是灰色和白色,一尘不染,像个有洁癖的性冷淡。环顾一圈后,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客厅墙壁上一个很大的书架吸引,上面摆满了书,她走近后甚至看到一些日语书,她不相信那些书他都看过。“有你感兴趣的书吗?”

她沉浸在书里,没有注意到他走到她旁边。“大部分都是西语,我看不懂,你学过日语吗?”

“没有,那个日语书是之前的房客留下来的。”

他递给她一小串葡萄,她接过来,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上面沾了刚刚洗完葡萄的冷水,触感冰凉。“那个是夏目漱石的《门》。”

他抬头看着那本书说道。“夏目漱石?”

“对,还有几本东野圭吾的。”

他张大嘴巴有点惊讶,“你竟然看得懂日语?”

她总觉得他说话有点傲慢,比如这句话,什么是你竟然看得懂日语?她看起来像语言学的很差的人吗?“学过半年,基本的日常交流没什么大问题,新闻我也可以听得懂。”

她故意把自己说的很厉害。他看着她点点头,眼神流露出一点点不一样的味道,她猜想应该是欣赏。“结果你知道,我去了日本的时候发现根本用不上,很多字和中文一样,只要会中文就可以了,英文也用不上,因为他们英语很差。”

哈哈哈,他露出大白牙开始笑。“我最近在看这本,也是日本的。”

他走向书架另一侧,从里面抽出来一本书递给她,是《Norwegian Wood》。她接过书来,在手上随便翻了几页说道:“这本书我高中看过,不过太久远很多情节记不清了,毕竟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我只记得我喜欢永泽。”

村上春树在西班牙特别受欢迎,村上也特别喜欢西班牙文化,曾经还写过一本关于西班牙的书。那本书的封面像樱花一样粉嫩美丽,他书里的自杀,迷惘,彷徨很对西班牙青年们的胃口。“关于这个故事有个电影。”

他说。“对,电影我全记得,其实这本书我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畅销,像初中生的爱情故事。”

王可说。她翻书的时候里面掉出来一张淡蓝色书签,图案是一片海,背面写了两个名字,其中一个是雨果的名+姓,另一个她没看清,只记得是A开头的。她捡起书签插进书里,把书递给雨果。他也开始像她一样随意地翻,直到那个蓝色书签出现,他把它拿了出来。“可能他在表达日本年轻人的精神状态,现在不是流行这个吗?”

“对,什么迷茫,虚无,困惑,原生家庭,成长问题,相当受欢迎。看来全世界的年轻人都迷茫啊。我以为欧洲人不呢,你们看起来每天都很快乐。”

“迷茫是人生的主流。”

他边说边拿着书签走向书桌坐下,王可也跟着他走回书桌。他的搜索软件最近总是出现“中国”这个关键词,比如中国电影,中国城市,中国景点等,有一个中国博主在youtube上面非常受欢迎,他有一次说中国人总是花很多时间在办公室里,对于旅行和聚会游玩关注得不多,度假冲浪滑雪露营只是很少一部分人的事情,有的人甚至常年一周工作六天,一天工作12小时,他觉得相当不可思议,这或许和中国人口过多有关,毕竟全球资源有限。“找工作对你们来说难吗?”

他看着她问。“看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找到喜欢的难,你们呢?”

“我们也是,西班牙这几年就业很差,即使研究生也难找到喜欢的工作。”

“经济研究生可以找什么工作呢?”

“大部分还是咨询吧,银行,证券公司。”

“你准备去哪里工作?马德里还是巴塞。”

“不确定。”

“听说很多人会去欧洲其他国家工作。你也有这个打算?或许西欧工作机会更多。”

“我不知道,但我没想过离开西班牙。”

他摇了摇头。他把那张书签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把玩,拇指抵着书签边缘轻轻摩擦,一会儿拇指灵活上翻,把它对折了起来,名字被分成两个部分,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王可低头开始看问题清单,尝试在脑海里搜索对这门课的记忆。这个项目是中介帮她申请的,最开始她十分犹豫,她从未接触过经济学课程,因此十分怀疑自己是否可以胜任这个项目。但这样的犹豫没有持续多久,当中介把奖学金邮件甩到她眼前的时候,她就知道选择这个项目肯定没错。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这个项目是为读博士的人设置的,很多课程和考试内容都通向深度科研,而不是简单的课程知识。对于有功底的人来说自然是易如反掌,但对于她这种门外汉,那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她从没想过读什么博士,对计量经济没有半点兴趣,也懒得为直博努力,只想考过5分顺利毕业。她看着眼前的题目,开始还能认真地回想课程内容,没多久注意力就脱离了控制。她思维遨游,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击,stata运行界面出现一行又一行的代码。她的注意力被沙发上的安托尼吸引了,他张着嘴在打呼。他昨晚玩嗨了,今天根本起不来,从头到尾躺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动静,她甚至怀疑他是否还在呼吸。她隐隐约约记得他是意大利人,米勒来自巴塞罗那,雨果来自加那利。她有时候会分不清他们三个的脸,如果在街上遇到他们其中一个,她会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所幸今天样本同时摆在她眼前,是个加强记忆的绝佳时机。此刻米勒坐在她对面,一头金色卷发凌乱有序,他穿了一件十分宽松的白色T恤,脖子雪白修长,和头颅完美结合在一起,仿佛一朵盛开的黄色月季,这样的比喻有点滑稽,但是她找不出其他类似物体了。他对着题目发了一会儿呆后拿着笔记本走到床边,把笔记本往床上一扔,一头栽在松软的床里,雨果冲过去踢了他一脚,拒绝让他穿着外裤坐他的床,米勒头都没抬,随手抓起一个枕头,胳膊向后一抡精准地甩在他头上,雨果上去把枕头抵在他头上,他们开始嬉笑着打闹。他盯着米勒的脸愣神,他长得有点像换了发色的甜茶,尤其是《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里面的甜茶。她努力回想电影内容,不自觉代入当前的场景,可惜雨果一点都不像甜茶迷恋的那个男人,他气质太男人了,他像谁呢?年轻时的Chris Hemsworth?他比他更加精致。她这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和米勒成天形影不离,难道他们是?不会吧!“让我们一起期待一下你的stata最后运行的结果。”

她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一震,转身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雨果,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停止刚刚的放肆猜想。“什么?”

她问。雨果双手抱胸,朝她的电脑屏幕努努嘴。她看了看自己的屏幕,上面是一连串无意识敲击的乱码,她不好意思地按着删除键,讪讪地笑了,她觉得自己像个智障。“我们这学期有六门考试,下学期还有六门,过不了要交钱重考,但是计量经济没有补考机会,你知道吗?”

雨果这时已经开始对着屏幕敲键盘,还不忘威慑她,虽然他的声音十分温柔。“我们最好先看一下课件。”

她说。雨果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一个小时就好了,不用,半小时。”

她又说。“那你看吧。”

他说完后关掉R软件,打开游戏界面。她听说这个项目每年挂一半的人,重修意味着必须推迟一年毕业,她曾经尝试转专业,但是可能性几乎为零。既来之则安之,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既然自己能力有限,那就要学会借力,说不好听点就是抱大腿,她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大腿在哪里呢?她都没有来得及选择就加入这个组,她看了看坐在旁边打游戏的雨果,躺在床上吊儿郎当的米勒,沙发上挺尸的安托尼,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行就换组吧,虽然这样朝秦暮楚太没人性了,不过顺利毕业才是王道。沉浸在课件里半个小时后她终于抬起头,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她转头看着雨果说: “我看完了,有八个问题,每个人做八个估计做不完,可以每人做两个,你最好也先看看讲义。”

她提醒他。“安托尼看起来是没办法做了,那我就多做两道题。米勒的话,他应该不用我们帮他做吧。”

她又补充道。“最好还是把八个问题全做了,然后我们对一下答案。”

他关闭游戏界面,拿起旁边打印的问题清单,扫了一眼后打开R,敲了一会儿代码后又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问她:“你用stata?”

“对。不过,这个挺难的,或许分工做快点,幸运的话我们可以在日落之前做完。”

她看着他的电脑屏幕说。“都可以,我试一下stata。”

“你之前用过吗?”

“从来没有。”

他摇了摇头。他关闭R打开stata,在谷歌写下 what's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stata and R?王可皱眉看着他。等他研究通stata就猴年马月了,更别说还有八个问题等着解决,她再次叹了一口气,这三个人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再次委婉地提醒他道: “没关系的,只要答案是对的就可以,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他没理她,而是开始专注地研究stata。王可感觉胸腔有一股气体涌上来,急切地需要找个出口宣泄,不过这团气体没多久就被八个问题稀释掉了,她对着stata胡乱敲击一通后双手无力地垂下来,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用余光看着旁边人的后脑勺开始无意识地发呆。人看到的物体总是取决于大脑,而不是眼睛。那天的场景没有在王可大脑深处留下特别的色彩,这和她之后对于有关雨果场景的记忆截然不同。她只记得雨果一直坐在离她很近的地方,近到可以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听到他的呼吸,看到他灰色T恤下有节奏起伏的胸膛。他赤脚踩在玻璃桌底部的黑色铁架上,让人怀疑是否会着凉。他的书桌上面凌乱地堆积着各类书籍和白色文件,文件放在一摞横七竖八的书上,随着他敲击键盘的节奏,边角上下摆动。如果非要寻找一些色彩,那应该是一小时后她收到了一封暗金色邮件,是一个word文档和do file。word里贴着stata运行的八个问题结果,他在群发邮件里告诉大家这是他的答案,有不同意见可以讨论。令人惊讶的是还有写满代码的do file,这简直像餐后甜点一样贴心。至于为什么是暗金色,可能是因为她在满是问号的海洋里即将溺亡,面前忽然出现贴满答案的救生艇,她空洞的眼底填满金灿灿的光,光芒深处黑暗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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