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女佣后,趁大厅暂时没人,安吉把这个足有三米多高的女神像一把扛起,带了角落处的杂货间里。
轻轻放下这个大块头,她转身关上房门,这才把手放在这座雕像上。 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被咬感”,几丝血色瞬间渗入洁白的膏体。下一秒,这座雕像就剧烈地颤抖起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弯腰想吐。 看到这一幕,安吉心里顿时一阵嫌弃。可还没等她看到那雕像真的吐出来,它就突然停止了干呕的动作,随后便以这种弯着腰的姿势低下头,语气恭敬地说道: “您好……尊敬的……大人。”“不知道我名字是吧?”
想到自己确实没和这个邪门玩意儿做过自我介绍,安吉当场反应过来,无奈地说道,“叫我安吉就行。”
“安吉……大人,您,好。”
女神像说话还是和以前那样结结巴巴的,并且还透露着一股子不聪明的味道。 但这次,它的语气格外恭敬,甚至一直保持着低头弯腰的姿势,看得安吉都觉得有些累,忍不住说道: “你累吗?要不还是站着说话吧——你想找我,是因为你记起了一些和缇露莎有关的事情吗?”
“是……” 她这么应着,却没有要站直身体的意思,只是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姿势,继续说了下去: “缇露莎大人,对我和姐姐很好……但是……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害她被教会处死……” 听到这,安吉突然困惑起来,忍不住皱眉。 在现在这个情况下,除了那什么教皇国以外,别的地方可不会有教会,更别说是处死什么人了。 难道,她说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还是说,这些事情就是发生在教皇国里的? 这么想着,安吉对面前的白色雕像问道: “你说的这些事,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生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是怎么被处死的?”
“我……记不清了,对不起。”
女神像嗓音颤抖地说着,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安吉后,立刻就收回了目光,再次低头: “我对不起她……只记得,我撒了谎,然后,教会处决了她……” “撒谎?处决?”
安吉迷惑地重复着。
“嗯……撒谎……” 雕像小声说着,又悄悄看了眼安吉,发现安吉当场只是不悦地盯着自己,于是便小声补充道: “我……不记得内容了,对不起……然后,很痛的处决:放血、分……尸。”听着她支离破碎的描述,安吉登时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心里涌出一种浓浓的厌恶感。 怎么回事?这玩意儿刚刚说的那些话,是在说她撒了谎、然后害人被分尸了吧?? 这件事光是听起来就已经过于歹毒了——歹毒到就是变成了雕像、要这么罚站一辈子,好像都不能赎罪吧??? 见安吉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看着自己,女神像的表情愈发心虚起来,主动换了个话题,小声说道: “安吉大人……您,身上有缇露莎大人的气息。您现在这个样子,和缇露莎大人,很像……” “你是说,长相上很像吗?”
心里的疑惑愈发加重,她忍不住皱眉,接着看到女神像猛地点了下头,哗啦啦地抖落了许多白色碎屑:“是的……缇露莎大人,白头发,长相比较冷漠……您,黑头发,五官比较柔和……可爱。”
“……谢谢啊。”
完全没有想感激对方的意思,安吉没好气地说了声谢谢,随后便开始认真思考它刚刚对缇露莎的那些描述。 白头发,长得和她很像,又比较冷漠……这些词,几乎完全和哈德弗对那个“神秘人”的形容完全一致。 那会儿,在见到这个人时,哈德弗还一不小心把对方误认成了她,叫了声小婊子,接着就被这人从高处直接丢到了教堂、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么看来……当年那个在白色空间留下羊皮纸的人,以及当年帮助哈德弗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缇露莎——毕竟那会儿,是她拜托那些留下羊皮纸的人去救哈德弗、而他也没过多久就从天上掉了下来。 欸等下……不对啊??这缇露莎不是已经被处死了吗? 意识到这点,安吉突然一激灵地反应过来,语气微妙地对面前的雕像问道: “你……确定她已经死了吗?”
“缇露莎大人吗?”
白色女神像不确定地说着,听到安吉嗯了一声,这才接着回答道: “她……应该死了。我也不能确定——因为,她很强……” “……” 听着这个糊涂蛋雕像说出这种话,安吉只觉得一阵头疼,忍不住揉了揉脑袋。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得到准确答案了,于是便换了个思路,对这个雕像问起它的私事来: “你有名字吗?你之前提到的‘姐姐’,难道也和你一样是雕像吗?”
“我……艾丽娅,姐姐,艾莉莎。”
听到后一个名字,安吉当场愣住。 艾莉莎……怎么刚好就和那个灰皮肤女人重名了? 一定是重名对吧?西方人起名很随意,总是反复用那几个名字,重名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嘛! 深吸一口气,她不敢再设想下去,直接开口问道: “你姐姐长什么样?”
“姐姐……”这个名叫艾丽娅的雕像认真思考着,过了会才语气缓慢地说了下去,“姐姐很漂亮,头发也很漂亮,蓝色的,身材很好……很软……” 欸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这一刻,安吉很想大声喊出这话,但她还是努力地抑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硬着头皮听她继续说了下去: “姐姐对我很好……但是,很久,没看到她……我好像,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是说……你以前的长相不一样,还是指,你以前不是雕像?”
安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似乎即将接触到这个世界更深层的真相。
“我……以前,好像是能自己动的。现在,只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被搬来搬去……” 雕像低头说着,声音非常落寞。 然而,在听到她这些话之后,安吉心里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同情,只是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如果这个雕像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很可能以前是“人”。 可是……如果她以前是人,厄里亚曾经也很可能是人,那么其他宝物,难道都是这么个情况? 还是说,只有它们是特殊的? 仔细想来,那会格兰村的里世界不准他们的随身物品进入,却能让“宝物”跟着一起进来,就已经显得很奇怪了。 如果说,他们是以灵魂状态进来的,那么那些宝物……会不会也是这样? 它们……难道也有属于自己的灵魂吗? 越是这么想下去,安吉就越是觉得害怕。 她忍不住猛地摇头,想要将那些有端猜想全部晃出脑袋,接着就听到艾丽娅紧张的声音: “安吉大人……我还有件事,想,禀告。”“你说吧……”安吉的语气既无奈又有些害怕,很怕对方再给她整点什么劲爆消息出来。 “您的血……味道变了很多。很苦,很辣,让我很难受……” “这就是你刚刚想吐的原因??”
忍不住发出质问,这瞬间,安吉看到女神像剧烈抖动起来,看起来相当害怕:“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我没有吐……我忍住了!”
“好好好~你这次很乖——你是想让我这么说吗?”
灿烂地笑着说出这句话,她看到这座白色的雕像开心地点点头,当场变脸,唾骂了一句: “做梦吧你!”
毫不客气地把艾丽娅扛了起来,安吉根本不想理会她还在颤抖着的身体,直接用脚踹开门,走到大厅中央,重重地放下了它。 雕像底部砸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下方的地砖被震得裂成三瓣,足有二十多厘米的裂缝从这里延伸至四周,吓得旁边的几个佣人惊叫了一声,直接往柱子后面躲,接着又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看向那个站在正中央的黑发女性。 在她们胆战心惊地注视下,安吉一脸鄙夷地对那个雕像比了个中指,接着便转身离开了大厅,只留下女神像在原地瑟瑟发抖。 原本她对这个女神像就没什么好印象,在听到它今天说出它以前作的孽之后,她更是不想给这家伙任何好脸色看—— 毕竟,现在的她可是个大忙人呢,没空也没必要和这种垃圾雕像继续交流下去。 反正这个东西也没法给出其他有效信息了,不如去探望一下那些“该拜访的人”吧。 这么想着,她遵循着记忆,向骑士们的住处走去。 然而,这才刚走出莎特沃德宫没几步,她就听到了许多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顿时眼前一亮,跑向那边热闹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