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定住了向兰萱装模作样的反应,她回头问了句,“在跟我说话?”
远处云卷云舒,天羽悠然向往,“当苏半许出现在阿士衡的身边,且与禅知一有类似的行为时,我就知道了他是谁派去的人。会在阿士衡身边做出类似布置的,想来想去,除了我,也只有你了。”
向兰萱一脸嘲讽,“你这是念错了经,还是拜错了神,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天羽:“听不懂?那就说点你能听懂的,朝阳大会后昆灵山出了些乱子,两年前的天积山也出了点乱子,别人也许看不懂,可我稍一端详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小云间后我就知道阿士衡可能会干什么。”
这次,向兰萱的脸色变了,面无表情,冷冷盯着他。 久久不见动静,天羽偏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的反应,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了,笑了,“仅仅是昆灵山的话,我还真没多想,后来又发生了天积山的事,我才看出了苗头,你在抹去阿士衡与两地相关的一些痕迹。 我开始还在琢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地师的授意吗?不像。总不能是为了帮助阿士衡吧?你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帮人。有些事情尽管我有所猜测,但并不能确定,直到苏半许这次的出现,我才真正确定了,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想通过那位探花郎得到自己想要的。既然如此…” 他摊出了双手,看看右手,又看看左手,“一双手拿不下来,不妨联手,好处共享,如何?”
向兰萱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不吭声,不接话。 天羽又偏头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觉得禅知一落在了地师的手上,我已经是瓮中之鳖,没有了任何合作的价值,甚至在考虑该如何掩盖自己的秘密,譬如将我给灭口?”
风轻云淡的语气突然一转,有了调侃的意味,“若不是我事先让你恰好听到禅知一的去向,你以为地师能轻易抓到禅知一?”
闻听此言,向兰萱脸色再变,眼神中满是讶异,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是你安排的泄密?”
天羽:“仇峡也来了这里,我为何不选他,单单选了你来泄密?”
向兰萱:“想试探我?”
天羽:“也许吧,也是为了把你洗干净,不然地师未必会让你来跟我接头。”
向兰萱反应不大,“糊里糊涂一堆屁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天羽:“事到如今,你觉得苏半许他们还能脱身吗?禅知一不在了,他那么显眼,只怕该盯上他的都要从他身上找线索,卷入这种事情里面,他不死也要被扒下一层皮,而我可保他躲过眼前这一劫。”
向兰萱讥讽,“你自身难保,还惦记着保别人,心可真大。”
天羽:“树巢的事一出,地母现在没心思搭理苏半许,另两位四处寻摸的目光恐怕都已经盯上了苏半许,应该要下手了,若他们发现苏半许是我的人,那情况则大不一样了。”
向兰萱目光微动,似意识到了点什么,迟疑道:“你的人?”
天羽:“对,我的人。你我都清楚阿士衡在找什么,你我在他身边安排耳目,就是想关注阿士衡的动静,可我在阿士衡身边已经没了人,你也不想苏半许落他们手上去吧?你我都不想半途而废,都想继续掌握阿士衡的一举一动,把苏半许交由我来联系最合适,既不耽误联系,可继续关注阿士衡动静,还能让他们对苏半许按兵不动,又可让地师更加信任你,你我一明一暗联手,大有可为……” 洞外无聊晒太阳的庾庆几人忽然纷纷爬起,阿落公来了,同来的还有凤藏山。 见面,庾庆几个拱手客套着,阿落公像是没看到,倒是往洞里看了眼,问:“龙行云和卜桑桑还关在里面?”
这不废话么,被你们盯着,有没有在里面,你们还不清楚么?庾庆从对方话里听出了不善,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敷衍着嗯了声。 阿落公又干脆利落道:“凤族的山货买卖,你们还想要吗?如果想要,你们就拿去吧。”
庾庆一怔,看向同来的凤藏山,不知是什么意思,怕凤藏山误会,当即当着他的面再次强调道:“阿落公,我不是已经退出了,让给了褚平昆吗?”
凤藏山干咳一声,解释道:“情况出了点变化,褚平昆被人劫走了,目前死活不明。”
庾庆讶异,“劫走了?谁劫他干嘛?”
脑海里闪过了一些念头,不会是苏半许那边兑现了所谓的承诺吧? 阿落公:“不管他是死是活,凤族的山货买卖都不可能再给他了。”
“那我…”庾庆指着自己,却看向了凤藏山,言下之意是,那我要还是不要? 凤藏山点了点头,“老弟若还有跟凤族合作的意愿,这是个机会。”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庾庆朝阿落公拱手道:“谢凤族给这个合作机会,桃花居愿竭诚合作。”
阿落公:“事情就这么定了吧,具体情况凤族到时候会派人去桃花居谈,目前凤族出了点事,就不留客了,还请尽快离去。”
又朝洞内抬了抬下巴,“凤族不是你们解决恩怨的地方,人质扣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是放了还是送走,悉听尊便,天黑前要有结果。”
话里话外,快刀斩乱麻的意思出来了。 面对族人的大量伤亡,凤金旗痛定思痛,忍无可忍了,那位大族长不是说要“顺其自然”吗?好,那他凤族就顺其自然好了,这难道不应该是凤族顺其自然该做的事吗? 什么情况?庾庆立马看向了凤藏山,结果发现他也是满脸讶异,显然也不知道是带了“逐客令”来的。 阿落公连句多余的客气都没有,意思下达到位了,人转身就走了,那是真不客气。 目送其离开后,凤藏山干咳一声,解释道:“我只知道放开了对你们的限制,允许你们活动了。”
庾庆和南竹面面相觑,眼里都有同样的话,现在怎么办? 不是他们想死赖在凤族不走,而是不敢乱跑啊!他们倒是想躲回幽角埠去,问题是回得去吗? “这两天动静那么大,到底出什么事了?”
庾庆朝圣树倒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向凤藏山打听情况。
凤藏山也没隐瞒,把知道的情况讲了下,关键是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出了一桩桩的事,不知具体情况。 然这些个已经足以让庾庆等人感到心惊,不知这背后究竟是个什么名堂,只隐约感觉和他们担忧的事情有关。 连他们都看不懂,局外人就可想而知了。 不管懂不懂,都看到了风起云涌之势。 庾庆抬头看了看天色,嘀咕了一句,“天黑前…” 凤族的限期离去,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了,之前还说是找到幕后黑手就能找到阿环,要拉赤兰阁主和药屠联手帮忙,现在凤金旗似乎连阿环的死活都不顾了。 思之再三,庾庆决定要去见凤金旗一面,决定找凤金旗谈谈,告诉他,自己已经锁定了嫌疑最大的幕后黑手。 谁知凤藏山却拍了下他的胳膊,意味深长的给了句,“走之前见下你姐吧,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又被禁足在此,你姐很担心你,她毕竟大着肚子,去安安她的心吧。”庾庆读出了他话中的深意,也相信他没必要害自己,估摸着是有什么办法帮自己,当即点头答应了,留下了南竹他们看家,自己跟了凤藏山离去。 两人刚走不久,一条人影闪来,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刚获得自由的苏半许。 见到这位贼眉鼠眼的“财神爷”,南竹立刻热情的拱手打招呼,“苏先生,也得了自在?”
苏半许点了点头,左看右看后看向了洞内,问:“庾庆老弟呢?”
南竹哈哈道:“他刚走,去翠碧湖了。”
话刚落,感觉有人悄悄拉自己袖子,回头一看,发现是向真,顿感有些话多了,凤藏山找老十五好像有事,好像不该暴露老十五的行踪。 连这木头似的人都能有这觉悟,南竹略感羞耻。 苏半许也没跟他应付,敷衍了一句就立刻离开了。 这里人刚走没多久,又有一团红云飘落,正是赤兰阁主,紧接着药屠的人影亦闪身而至。 赤兰阁主落地便问:“阿士衡呢?”
这次,南竹学乖了,耸肩道:“一得自由就瞎跑了,不知干嘛去了。”
赤兰阁主还是闯入了洞内,亲自确认了一下,发现庾庆确实不在便飞离了,并未管自己儿子的喊叫。 也进洞内看了下的药屠默默走出,站在洞外的他似乎有点不知该何去何从,就守在了外面等着…… 湖光山色,归来的凤藏山带着庾庆拜会了叶点点,容二人稍微互相关心了一番后,凤藏山便扯了庾庆借一步说话。 两人正要去一处密室密谈,凤阿刀突然跑来禀报:“五郎,苏半许苏先生来了,说是有事找探花郎。”
凤藏山和庾庆相视一眼,没想到居然追这里来了,也不知什么事。 不好不见,两人还是去了客厅那边,跟苏半许碰了面客套。 稍后,苏半许又主动请庾庆借一步说话,庾庆不好拒绝,只能跟了他去。 只是这一步借的有点远,苏半许愣是把庾庆带到了哗啦哗啦波荡的翠羽湖边,整个人的风格大变,没有废话,直接亮出了手掌中写好的两个字给他看,“我是他的人,他说你见到这两个字就知道他是谁,让你相信我。”
什么鬼?庾庆目光落在了他的掌心,稍作辨认,只见是“天翼”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