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酒馆和图书馆加起来每周收入起码四枚银币。
这个冬季之前,安南就能攒够资质测试的钱。
还是有些慢,不过安南起步很低,利用这段时间可以弥补严重匮乏的知识。只是不知道塔西娅那边怎么样了。
安南还在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第二个周末到来。
“记得早些回来。”
苏珊大婶的叮嘱中安南带上水壶,往包袱里装上几磅提前准备的夹着肉干的黑面包,出发闹鬼金矿。
几十分钟后,安南赶到矮丘。还没到休息时间,营地没有多少矿工。
安南坐在树荫下,用炭笔在笔记上继续抄改《法破天空》。
塔西娅从矿洞里走出。今天是约好的休息日。
她看见坐在树荫下的身影,光斑洒在周围,照耀的苍白的皮肤衬着黑色的头发。随着塔西娅走近,他抬起头,阳光洒在睫毛上,那双黑色眼眸澄澈而明亮。
望着塔西娅壮硕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削瘦和新旧不一的鞭痕,安南皱了皱眉,不过没说什么。
“这是给你带的。”
安南举起包袱。塔西娅粗糙脚掌踩着野草,铁链哗啦碰撞,接近后汗臭,还有淡淡的腐臭味。
安南挪开脚铐,蹲在逐渐浓郁的腐臭味里解开缠绕伤口的布条。
黏连着拉丝的分泌物散发着浓郁的腐臭,肿胀而腐烂的伤口血肉模糊。周围的苍蝇萦绕而来。
“你没有按照我说的清洗伤口?”
前些天还只是勒伤的脚踝糜烂的很严重。
“会出汗。”
塔西娅只是奴隶,她没有合适的环境养伤。
“再拖延下去会更严重。”安南驱赶着伤口周围的苍蝇,让她挪到阳光下。
这个世界有复活术,治好一些致命伤和顽疾也不会很难,别说只是感染。但平林镇没有牧师,而且安南对这个世界早已不再一无所知:比如各种族间的偏见和歧视。
索鲁曼·铜须在酒馆遭受的忽视便可见一斑。没有牧师或医生会愿意治疗牛头人,哪怕她一半是人。
安南不想塔西娅因为伤口处理不及时丢掉条腿,甚至丢掉性命。
“你能逃出来吗?我会帮你想办法治疗。”
如果可以省下赎身钱最好……
“我不像你们……”塔西娅闭上嘴,改口说:“……不像那些人一样不遵守契约。”
“哪怕是奴隶契约?”
问出来时安南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这种信条令人称赞,也会觉得痴愚。
安南只好用水壶里的清水帮塔西娅仔细清晰伤口,确认腐臭味几乎闻不到后,让她晒着糜烂的脚踝。
塔西娅坐在草地上,安静地吃着安南带来的食物。
安南蹲在她的脚边,挥舞着笔记驱散烦人的苍蝇。
“我回去后想办法尽快攒够钱。”
资质测试似乎只能延后了。
陪着塔西娅在林间空地坐了会儿,安南翻开《法破天空》给她看,问起矿上的幽灵和狗头人,在工头的催促下包扎起塔西娅的伤口,和她告别,返回平林镇。
安南对金钱的渴望再次急迫起来。
原本准备留到以后在微风城卖掉的睡衣被他从衣柜里翻找出来,拉上马丁来到街上。
镇子没有抵押物件的店铺,安南和马丁走访了好几间裁缝店与成衣店,他们对睡衣的材质手感赞不绝口,但最多只肯开价8枚银币。哪怕安南指着现代工艺的缝线和布料说这是名家大师的手笔。
8枚银币显然不算少,差不多是苏珊大婶一家一个月的收入,没看马丁疯狂朝安南使眼色。
但离安南需要凑够的钱还差一大截——
向维克多先生借或预支?
“你的报酬源于你此时的付出。”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守序古板的老头会这么说。
法斯特先生也是。如果可以,他早就提供测试资质的一枚金纳尔了。
安南卖掉了睡衣,还在想着如何把《法破天空》换成钱时,嘈杂声从街道远处传来。一支商队里的马戏团在平林镇最繁华的街道进行表演。
想着兜售《法破天空》的安南被马丁领着混进外围人群。
这支商队展开车棚,向着围聚过来的镇民兜售商品。安南刚想着把睡衣卖给他们会不会获利更多,就看见那些皮甲沾着血液凝结后的污血的守卫。
这些守卫都是强大的职业者——不是镇上卫兵那种最普通的职业者。
他们不好惹。
商队开始进入每座城镇的例行演出:扮演法师的演员握着燃烧的“法杖”,挥洒着遇火燃烧的粉末击退扮演敌人的演员,引起镇民惊呼,低声议论“这是不是魔法”,“他是不是魔法师。”
安南闻着火油和磷粉燃烧的臭味,注意却在那些围绕商队的手持大剑或弓箭的守卫身上。
他们比整天懒散地靠着柜台的法斯特先生看上去凶悍得多。
安南因妇女们突然响起的尖叫将注意回到简陋舞台。赤着上身的壮汉登台引发了尖叫,他扮演一名战士,然后一把把铜钱就砸了上去——安南看着这幕,眼睛变得明亮。
旁边的马丁悄然捂住屁股。
这时,安南看到一道熟悉的壮硕身影在妇女群中。
“苏珊大婶?”
安娜讶然地朝她们挤去:“苏珊大婶!”
苏珊大婶和她的姐妹们很快发现安南,“他真可爱——”然后安南像是只被好几头母狮玩弄的幼鹿。
至于马丁,他像条落单的鬣狗被排挤在外。
安南没问为什么苏珊大婶在这里,只是委托苏珊大婶带着她的姐妹今晚来酒馆捧场。
然后他又跑回酒馆,找到法斯特说:“法斯特先生,你想不想让酒馆生意变得更好?”
“我们未来的法师先生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不用,我早准备好了。”
安南打量着法斯特。健硕颀长的身躯,斧刻般的坚毅脸庞,每个方面都比那个演员好。而且至关重要的:他是货真价实的精英级战士。
“现在只需要一点细节……”
傍晚,苏珊大婶和她的十几名姐妹来到酒馆。
然后,当踩着高筒靴,衬衫纽扣解开一半,握着长剑的法斯特出现在大厅,妇女们的尖叫声震颤酒液。
当这些妇人拥挤上来时,法斯特不禁在想,他为什么要为了几十铜币付出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