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走后,家里只剩下了赵玉瑭一个人,她记起自己结婚后就离职当了家庭主妇,陷入沉默,总觉得这不可能是自己会做出的事情,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系统自动修复bug一样,她想起了原因。
当时刚结婚不久沈厌就生病了,自己便辞职专心照顾他,在他病愈后就一直处于求职的状态,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
原来自己还是个“恋爱脑”。
赵玉瑭翻看了自己手机里的联络人,加上沈厌也没有几个人,这倒正常,她本来就不怎么擅长交朋友。
在家里待了一上午,赵玉瑭觉得无聊,便做好了午饭打算给沈厌送过去,她知道沈厌的工作地点,找过去也方便。
沈厌在一家私人诊所工作,赵玉瑭刚走进去就被导诊台的护士小姐拦住了,对方十分友好地询问,“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赵玉瑭抬头看了眼楼上,“我找沈厌。”
护士小姐微笑着:“沈医生今天的预约已经满了,我可以帮您预约明天的。”
“不是,”赵玉瑭有点惊讶,“我是他太太,你没有见过我吗?”
沈厌在这家私人诊所工作很久了,照理说她不可能一次都没来过。
护士愣了愣,想说沈医生根本没有结婚啊,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道歉,“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不知道你是沈医生的太太。”
直到看着赵玉瑭离开,她才充满疑惑地翻了翻入职表,“我是刚入职的吗……”
怎么感觉她已经在这里工作很久了。
赵玉瑭没有留意这个小插曲,她拎着饭盒走到沈厌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正好碰见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从病房跑出来,这女人披头散发,眼睛通红,光着脚往外跑,路过赵玉瑭旁边时突然大喊一声,“快跑!”
她很快被几个护工团团围住,眼睛却直直地看向赵玉瑭,声音嘶哑,“跑啊!快跑!”
赵玉瑭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脚步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两步。
“去哪儿?”
她手腕被攥住,才发现沈厌不知何时就站在自己身后,他穿着白大褂,领口还好端端地系着,或许是医院的白炽灯太亮,他眼眸冷沉沉的。
“那个人是你的病人吗?”
沈厌没有松开攥着她的手,淡淡“嗯”了声,“她精神错乱,是个疯子。”
仿佛要印证这句话似的,被护工摁住的女人突然开始流泪,“战争,我讨厌战争,把妈妈还给我!”
“还给我!”
她又笑起来,满脸是泪,“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沈厌牵着赵玉瑭的手,把她带离这里,“抱歉,吓到你了,怎么突然来找我?”
房门关上,外面的声响消失了,赵玉瑭把饭盒放在桌子上,“给你送午饭。”
她窝进柔软的沙发里,“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有些无聊,可以在这里等你吗?”
沈厌颔首,“当然。”
他开始想给她安排什么样的工作最合适,什么样的工作才能让她不无聊又不会离开他的视线?
哪怕他“无处不在”,哪怕到处都是他的“眼睛”,他还是想把她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要么是小洋房,要么是他眼皮底下。
“沈厌,”
沈厌抬眼,“嗯?”
他其实非常年轻,非常漂亮——或许“漂亮”这个词用在男性身上不太恰当,但赵玉瑭想不出什么词语能够准确地形容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他真的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但最吸引赵玉瑭的,并不是他过于出众的相貌,而是他藏在眼底的汹涌情绪,那里仿佛有什么不肯让她触摸的东西,一边藏着,又一边伸出钩子来勾她。
“你爱我吗?”
赵玉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觉得记忆里从没有过这句话的存在,可这不应该,他们明明很相爱——如果不相爱,赵玉瑭不会和他结婚,当然,被胁迫的情况就要另说了。
她静静看着沈厌,他又把长睫垂下来了,虽然长睫很浓很漂亮,可这样一来,她就看不出沈厌的情绪了。
赵玉瑭歪歪脑袋:“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握住,沈厌垂着眼,喉咙滚动,半晌才懒散笑笑,“啊,我害羞。”
爱?
他为战争而生,在遍地鲜血与哭嚎声中觉醒了情感模块,但很快,那个人把他从战斗机器变成困兽,他成为了造梦者,数不清的欢声笑语塞满了他所有的程序和零件,可那些都是假的。
他不懂什么是爱。
他是小偷,是骗子,是不会懂爱的机器。
赵玉瑭瞧着他莫名泛红的眼睛,心里也潮湿一片,仿佛被他眼底沸腾的浪涛扑溅到了,她想,或许相爱太久了,老夫老妻确实不太好意思说这种话。
她换了话题,“今天有同学聚会,你要和我一起参加吗?”
为了完善她的记忆逻辑,沈厌把一切细节都处理到了,但时间上总会出现偶然的巧合,沈厌并不打算让她接触外人,她总是很敏锐,或许一丁点的不对劲儿都能被她察觉到。
同学聚会?他可以让今天下雨,可以让道路不通,可以让这场聚会办不起来。
赵玉瑭托着脸,腿上盖着张小毯子,颇为期待地说,“我挺想见见老同学的。”
记忆里她跟同学们相处得还算不错,赵玉瑭觉得很新奇,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总觉得自己更适合当个隐形人,独来独往。
沈厌:“……嗯,那就去。”
赵玉瑭陪沈厌下班,路过关疯女人的病房,她停下脚步往里面看了眼,估计是注射过安定剂,女人沉沉地睡着,面容宁静,她正准备离开,原本熟睡的女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直直看向她。
“你不该在这里!”
赵玉瑭惊得后退一步,刚好被站在她身后的沈厌揽住,“怎么了?”
女人刚刚的声音不小,沈厌离她那么近居然没听到吗?
赵玉瑭略有些迟疑,再往里看,女人闭着眼睛好似从没醒过。她摇摇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