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宣治帝从天而降,姜长宁嘴角微抽,“陛下,没必要这样拼吧?”
宣治帝朗笑道:“这就叫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老爷跟自家夫人玩游戏,还这样较真,让妾身好生难过哟,老爷就不能让让妾身吗?”
姜长宁捧心,做柔弱样。 “是老爷不对,夫人莫恼,老爷这厢给夫人赔罪了。”
宣治帝拱手道。 “老爷就口头赔罪吗?”
宣治帝笑,凑到姜长宁耳边,“老爷我愿以身赔罪。”
“不要。”
姜长宁伸手推开他,“好久没有下棋了,我们来对弈吧。”
“好。”
宣治帝还挺喜欢和姜长宁对弈,如今敢赢他棋的人,也只剩下他的皇后娘娘了。 船在河中行,岸上的风景再美,看得久了,也觉乏味。 好在每三日,就能上岸到旁边的小城镇玩耍,到也有几分趣味。 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了五月下旬,抵达杭州。 杭州,古称临安,又名钱塘,素有人间天堂的美誉。 码头上,张灯结彩,锣鼓宣天,地方官员们穿着官服,和城中的名流绅士们,在大张旗鼓迎接帝后。 宣治帝虽是务实的帝王,但看到这些,也不禁露出了愉悦的微笑,不过嘴上还得告诫一番,“此举虽出自恭敬爱戴之诚,但有损物力,甚为惜之,朕视宇内编氓、皆吾赤子。惟使比户丰饶、既不张结彩幔,朕心亦所嘉悦”。 名流绅士领头的那位发须皆白的老者,很会捧哏,“陛下威仪天下,爱民如子,理应受万民景仰,我等能来迎接陛下,是我等之福,我等之幸。”
穿着大红凤袍的姜长宁,雍容华贵地站在宣治帝身后一步远的地方,面带微笑,听着他亲切的与老者交谈。 杭州的行宫,就在孤山。 孤山位于西湖的里湖与外湖之间,是西湖中最大的岛,碧波萦绕,花木繁茂。 时近六月,此时的西湖,就如那首诗里写的一般,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这里的行宫,是典型的江南园林的风格了。 布局自由,建筑朴素,厅堂随宜安排,结构不拘定式,亭榭廊槛,宛转其间,一反宫殿、庙堂、住宅之拘泥对称。 比起皇宫的大气恢弘,这儿显得更加的小巧精致。 “这里很好。”
姜长宁轻笑道。 “杭州城是你的故里,我们可以多住几日。”
宣治帝笑道。 姜长宁眉眼弯弯笑道:“谢陛下。”
到了杭州,宣治帝要接见官员,处理政务。 姜长宁宣召了姜氏族人,她衣锦还乡,得见见娘家人。 来见姜长宁的是她祖父堂弟这一脉的人,依辈分,是她的堂叔和堂婶。 姜家子嗣不旺,姜长宁祖父这一脉,就只剩她了。 这位堂叔祖,膝下一子四女,四女皆已亡故,只余儿子。 姜堂叔年近五旬,只有三女,长女次女皆已出嫁,三女想留在家中招赘。 “娘娘,姜大爷和姜大娘子在外候着了。”
内侍进来禀报道。 “请他们进来。”
姜长宁离杭之前,和这堂叔堂婶见过数面,她记性不错,一眼就认出他们来了。 “草民(民妇)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姜氏夫妇行礼道。 “堂叔堂婶不必多礼,请起,赐座。”
姜长宁双手虚扶。 “谢皇后娘娘。”
待两人在椅子上坐下,姜长宁亲切的询问了他们家中的情况,田地里的收成,姜大爷参加科举的事。 在得知姜三娘的亲事已定,九月就要出嫁,“筱春,去把红木雕花盒拿来。”
盒子里装着一整套鎏金头面,正好送给姜三娘当添妆。 姜大爷没有官职,依大秦律,姜三娘这个庶民之女,是不能戴鎏金首饰的,不过皇后娘娘赏的,可以留着当传家宝。 “谢皇后娘娘。”
姜大娘子很欢喜地道。 “喜酒,我怕是没法去喝了,就劳堂婶跟堂妹说一声恭喜吧。”
姜长宁笑道。 “娘娘实在是太客气了。”
姜大娘子笑道。 又闲聊了几句,姜大爷和姜大娘子就离开了,姜长宁另外还赏了东西给他们。 客客气气,疏远的亲戚关系。 见过了亲人后,姜长宁就换下了那身华丽的袍子,换上轻薄的夏衫,沿着青石小径,缓缓向前行。 她刚登上观景楼没多久,宣治帝就来了,“见到亲人开心吗?”
“开心。”
姜长宁在笑,却不及眼底。 宣治帝从后面抱住她,“明天我们去祭拜岳父岳母。”
“好。”
姜长宁轻声应道。 他静静地抱着她,没再说话。 她静静地靠在他怀中,也没有说话。 杭州是她的故里,是她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可是这里埋葬着她的父母,也是她伤心之地。 第二天,宣治帝和姜长宁着素服,往姜氏一族的墓园去。 姜长宁这么多年,都住在京城,没法回来为父母扫墓,但她请了人帮忙。 她父母、祖父母的坟头,没有一根杂草,墓碑也是干干净净,不沾尘埃。 “祖父、祖母、爹爹、娘亲,宁儿来看你们了。”
姜长宁跪在坟前。 宣治帝跪在了姜长宁身旁,姜长宁一惊,“陛下!”
“我纵然是皇帝,可也是姜家的女婿,来到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的墓前,焉能不行晚辈之礼?”
姜长宁眸中有泪光闪动,声带哭腔地道:“祖父、祖母、爹爹、娘亲,他就是宁儿的夫君,他是大秦的皇帝,他对宁儿很好。”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我会好好待宁儿的,会和她白头偕老,这一次是我们夫妻来祭拜您们,下一次,我会带我们的孩子一起来。”
姜长宁侧目看着他,“陛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君无戏言。”
姜长宁眼中的泪落下了,“谢谢。”
“不要哭。”
宣治帝伸手帮她拭泪,“祖父他们在天有灵,看你如今过得这般的好,他们会安心的。”
祭拜完了姜家长辈,夫妻俩就离开了,没有留下来用餐。 马车上,宣治帝笑着道:“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才是杭州人,是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姜长宁纠正他。 “那就有劳夫人带为夫去吃好吃的。”
宣治帝笑道。 “好哇。”
姜长宁露出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