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德正要把空调温度调高,进去审问,却看到王二明正要把一袋塑料装的咖啡扔进垃圾桶。
“慢着!”他大喊阻止道。 “德哥你干嘛?”
王二明一脸懵逼。 “你把这包咖啡泡一泡。”
“德哥你要是想喝,我给你拿一包新的。”
王二明正要转身,却又被施德叫住:“就要这包,别的不要。”
“这包不行,都过期一年多了。我刚从储物柜角落里翻出来,最近还有点回潮,都成坨了……” “那这包正好。”
施德意味深长地望向审讯室。 “你泡好之后,送进去给审讯室的嫌疑人。”
在旁一直看着的左淑,原本疑惑他是在干什么。 可听这么一说,她立刻明白,这东西是给黄旅那混蛋喝的。 “垃圾东西配垃圾人,正合适。”
左淑笑了笑之后,又暗自吐槽起施德。 “他真够损的!不过办法确实是个好办法。”
她立刻朝王二明吩咐:“听你德哥的。”
“好吧。”
摸不着头脑的王二明,听见女神也这么说,只得照办。 由于饮水机还没煮好热水,他只得用温水泡好咖啡,送往右侧的审讯室。 “真臭啊。”
王二明捏着鼻子,推开审讯室的门。 门刚打开,一股冷气泄了出来,令他汗毛直竖。 “空调开这么大,真是夭寿了!”
他觉得冷,一直坐在里头的黄旅就更觉得冷了。 审讯室是密封的,不开灯时,是又暗又冷。 此刻。 黄旅如坐针毡。 他虽经过义体改装,身体却有不少部分是原生的。 初时,审讯室温度降低,原生身体会散发热量来抵御寒冷,是温热的。 而义体受冻,是冰冷的。 因此,初时,原生身体是热的,义体是冷的。 等到气温越来越低,又没什么补充热量,原生身体开始越来越冷。 相比起来,义体又算是温度较高的。 由此,接近两个小时下来,黄旅身体都保持着冷热一体。 只不过,冷热的部位忽左忽右罢了。 冷热一体,肉体上是煎熬,精神上是折磨。 一见到王二明进来,他就逮着道:“好冷啊,你们是把我冻死吗?赶紧把空调开高一点。”
“开,开你妈。”
想到昨晚下班买不到脑舞《饱和度50%》,这个混蛋也有责任,王二明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治安局的空调就是这样的,你不想忍,就给我赶紧交代!”
他将过期一年多,还有点回潮,泡好的咖啡摔在桌面。 “空调是开高不了,你喝一杯咖啡暖暖身子吧。”
王二明打上一个冷颤,小声嘀咕一句“真冷”,就溜出了审讯室。 而黄旅听到有咖啡喝,立刻捧起来大口灌了一口。 噗! “这什么鬼东西,怎么又冷又苦又霉又酸……” 他喝也是,不喝也不是。 黄旅莫名怀念起先前第六人民医院的咖啡来。 可想到,律师跟自己说的‘你只管拖延时间,我会把你弄出去的’,他咬咬牙又开始忍耐。 …… 审讯室外,刑事侦缉组办公室。 施德看了看时间,道:“把空调开高,等一会儿,我们再进去吧。”
左淑点点头,把温度调回来。 又等上一阵,两人方才带着平板进入审讯室。 注意到桌面的那杯咖啡喝得一滴都不剩,施德与左淑立刻展开审问。 “想好没,黄旅?”
施德率先开口。 “我看他是想好了,想一个人把一切锅都背起来。”
左淑配合道。 黄旅依旧一言不发,紧紧搂紧身上单薄的衣物。 见他还是不开口,施德故作叹气道:“那就关进十八楼的重型罪犯特别牢房,等着判刑吧。他这罪行,起码得判终生监禁吧?”
左淑又配合道:“终身监禁,想得美!死刑肯定是逃不了,就看是电刑,还是枪毙了。要是电刑,那就遭老罪咯。”
听到这,黄旅终于有点慌张。 不可能,那律师说会把我弄出去的! “你们……少在这诓我!”
“诳你?”
施德冷哼一声,又道:“左淑调查员,拿视频给他看看。”
干嘛指挥我! 我是便衣,你是军装…… 左淑虽有不满,但也只得把平板电脑拿过去,打开两则录播视频给黄旅。 一则是黑长直俞文冰的插播新闻。 网民刷起来的评价满屏飘过。 这代表着舆论哗然,群情激愤。 另一则,是雾城医院有限公司的新闻发布会。 签的劳务派遣合同,是个人行为。 无疑是在推卸责任。 背锅的人,自然是黄旅和那些实习医生。 实习医生的口供,无一不指向黄旅。 现在,他成为了主谋。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是正式工,我是正式工!都是他们指使的!”
“那律师说,会把我捞出去的!”
在肉体煎熬和精神折磨的双重夹击下,黄旅的情绪失控了。 他也逐渐意识到,方才的律师是在拖延时间,这样好让自己把锅背上。 施德自然不忘添柴加火。 “你喊得再大声,都没人信你了。”
他朝一旁的左淑道:“走吧,足够结案了。”
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起身就要往外走。 黄旅连忙把二人喊住:“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施德和左淑互相对视一下,继续往外走。 “我有证据,我有证据,你们听我说,你们听我说!二位,二位!”
黄旅着急得从椅子上站起。 施德这才回头,淡淡道:“若是没什么爆炸性的证据,你就不要说了,救不了你。”
“绝对爆炸,绝对爆炸!不过,我不能和你们谈,我要和你上司谈,要能作主的那种!”
黄旅声嘶力竭道。 施德和左淑对视一眼,又道:“好吧,那你等等。”
两人从审讯室出来,又互相对视一秒,长松一口气。 接着异口同声道:“把赵齐元处长叫下来吧。”
施德便把事情始末都告诉了顶头上司。 赵齐元脸上闪过一抹喜悦神色,又变得担忧起来。 “我马上下来。”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后,他吸上一口植入食指的电子烟,大步迈入审讯室。 左淑和施德正要跟着进去,赵齐元却回头道:“施德,你就不要进来了。”
施德:???WTK?这可是我挖出来的! 左淑无奈地拍了拍他肩膀,跟着走进审讯室。 “这位是我们的赵处长。”
简短地介绍过赵齐元的身份后,她和赵齐元分别落座。 “开始吧。”
赵齐元正声道。 “我要求特别赦免。不给我一笔钱和新的身份,把我送到其他城市去,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左淑秀眉紧皱,死死地盯着一旁的顶头上司。 赵齐元没有立刻回应。 他吸上一口电子烟,缓缓吐出,道:“那就得看看你,能交代出些什么了。”
听到此,左淑很失望。 “处长……” 赵齐元举起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说吧,黄旅,只要你说的足够有价值,我会为你申请特别赦免!”
听到此,黄旅长舒一口气,开始详细地说起来。 从入行说到成为副主任。 数年里,他接触过从摘除、运输到出售整条产业链。 从医院掏器官,到位于第五环的器官分配中心,再到运输,网络销售,地下诊所都有涉及。 内容确实够爆炸。 其中居然还涉及到食品工厂。 连入行多年的赵齐元处长,听到后,不禁频频吸食电子烟来保持冷静。 一旁的左淑自然就更加惊讶了。 “我这些料,够爆炸吧?够特别赦免吧?”
黄旅眉飞色舞,说着说着竟有几分兴奋。 这令左淑觉得此人很是恶心。 赵齐元脸上则波澜不惊。 “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吗?”
他沉声问。
“说完了,我知道的都说了。”为了保命,黄旅毫无保留。 “我会为你申请特赦的。”
赵齐元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根电子烟,替换上食指已经被吸完的,大步地走了出去。 他走出审讯室后,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又吸上一口电子烟,他轻触太阳穴。 一顿操作后,开启执勤小组全频道通讯权限。 接着发号施令:“地面执勤小组1至10队,除李三华队外,全部取消巡逻任务,原地待命!”
“空中浮空车3队,5队,8队满员待命!”
发布完命令,赵齐元又望向施德和左淑,道:“你们也随队出发,记得戴头盔、穿防弹衣。”
说罢,他又轻触太阳穴,联系起社会安全署。 “怎么回事?”
施德望向左淑。 “别问,戴头盔,穿防弹衣就是了。”
她说完后,飞速到一楼的更衣室换上。 施德只得跟着照做。 两人戴上头盔,穿好防弹衣,领上MP5冲锋枪增强版,钻进冲锋车,等待着。 冲锋车里,均是配备制式武器的治安员。 很快,通讯器里就传来赵齐元的声音。 显然,此次行动由他亲自指挥。 “收到坐标后,全体出发前往目标地点!”
话音刚落,每辆冲锋车都收到一个派发的地标。 地面的引擎声响起,空中汽车外观的浮空车呼啸而过。 浩浩荡荡的一场抓捕行动出发了。 而目标,正是黄旅口中爆出的各处地点。 行动之迅速,打雾城医院公司一个措手不及。 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抛出一批弃子就能把事情解决。 接着就又可以生意照做,舞照跳。 可他们没想到,一批批治安员突然出现。 医院,雾城医院公司大楼,器官分配中心,网络销售团队所在地,地下诊所等地都有。 所有治安员配备制式武器,遭遇武力反抗就直接射杀。 进入目标地点区域后,一言不合就抓人,没收作案工具,搜集数据。 灰色光球:【生命值+7】x4,【生命值+5】x6。 白色光球:【意志+1】x2,【反应+1】。 蓝色光球:【自由点数+1】 粉色光球:【制作规范(随机)+1】 制作规范,显然是触发【幸运暴击】得到的。 从上午到下午,施德参与两处行动的收获,就这么多。 他毫不手软,杀得十分痛快。 左淑也一样,速度飞快地朝敌人开火。 一处行动结束后。 与左淑在一旁歇息时,施德又看到了那名改装着亮黄底色、白色星点图案义眼的章亚美。 胸前的两道曲线依旧饱满云润。 对方见到他,不满地瞟上一眼,仿佛在说‘怎么又有你的份儿’。 施德也瞟回去,仿佛在说,怎么,你今天不伪装了? 当然,对方不可能猜得到他这层意思。 “亚美姐,收获如何?”
左淑打招呼道。 “医院高层抓得差不多了,我现在过去医管局抓人,下次有空再聊。”
章亚美又瞟上施德一眼,钻进浮空车。 掀起气浪后,她所乘坐的浮空车,腾空而去,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你认识她?”
“认识。”
左淑似乎不想说太多,便岔开话题道:“走吧,我们去下一处。”
灰色光球:【生命值+7】x2,【生命值+5】x3 【技术能力+1】 忙碌到晚上,施德终于停歇下来。 站在治安局大门口,能看到大批治安员抓着各色嫌疑人鱼贯而进。 随着嫌疑人一同的还有各种机器。 看到这一幕,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刚进到一楼,施德就收到赵齐元的视频电话。 “你上来我办公室,我有话和你说。”
他便坐电梯上了八楼。 赵齐元回到办公室,就意味着此次掏器官案子的抓捕行动,已进入收官阶段。 “不知道他叫我上来做什么呢?”
施德进入八楼的刑侦及行动处办公室,看到赵齐元正站在落地窗旁,闷闷地吸着电子烟,眺望着雾城的夜空。 “下雨了。”
赵齐元感慨一句,又坐回处长的位子上,摸出一张没有任何标志的芯片。 “黄旅的特赦下来了,他人在一楼后面的车上,你去送送他。六环九号码头,不要迟到。”
施德愣了愣,很快醒悟过来。 “谢谢。”
“你该谢谢左淑,本来该由她去送黄旅。”
谢谢你,左淑…… 施德默默感谢后,抄上芯片,坐电梯来到一楼后方。 坐在车上,小憩醒来,正要迎接新生的黄旅,见到那张熟悉,毫无波澜的脸,心头不得不为之一颤。 怎么会是他? 黄旅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不是去码头的车,我要下车!”
可施德怎么可能会让他下车呢。 发动车辆后,一直往东开,导航着前往六环的九号码头。 途中,不管黄旅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要没逃走,施德都不予理会。 直至到达九号码头。 此刻,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码头很安静,微风轻轻吹拂,把雨水吹到脸上,让人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泪水。 施德把铐着双手,眼睛湿润的黄旅押下车,顺道抄上一把手枪。 也不知道早到了,还是迟到了,码头没有船。 看到空空的海面,黄旅悲从中来。 施德还没掏出枪来,他就跪下了。 可这依旧无法阻挡,一把手枪抵在他的脑门上。 “我掏那些人的器官,也是在为社会清理人口啊!”
“你不能杀我,我是经过特赦的。”
“哥,别杀我,求求你!”
“我是被逼的,是那些人逼我的!”
“哥,求求你,再给我次机会,我想做个好人!”
这一轮的话语下来,可见黄旅的心态变化。 可无论他如何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施德都不为所动。 毕竟,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无法将你送进监狱,就让我把你送去地狱吧!”
施德用食指猛烈地扣动扳机。 砰! 砰! 砰! 一枪显然不能解恨。 两枪,三枪也不足以。 施德食指不停扣动扳机。 直到弹匣打空,他才停下来。 “忘了告诉你,我的英文名叫shit。”
shit,一般翻译成屎,但也可译作可鄙的人。 此刻,施德的行为并不光彩。 但死掉的黄旅,才是可恨又卑鄙的shit。 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