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出之条,无后罪大,尹韶墨那贱人无法生育,就算你表哥再护着她,为了楚家的香火延续,你舅舅也会做主给你表哥纳妾,吟儿,到时候,母亲去给你舅舅说,让你表哥纳了你,只要你为楚家延续了香火,不怕没法将尹韶墨从正妻的位置上拉下来。”
说这话时,楚怜玉眼中狠光一闪。听楚怜玉这般规划,秦雪吟高兴则高兴,但是到底她人年轻了,心中有些隐隐的害怕,“母亲,那用绝子药泡过的茉莉花茶,舅妈也在吃,会不会……”“不会。”
楚怜玉回答得斩钉截铁,“那何府的小姐不是说了吗,绝子药只对三十岁以下的妇人起作用,你舅妈都快四十的人了,再说了,就算那绝子药对你舅妈有影响,那也没关系,你舅妈已经生了你表哥了,谁还会关注她生育的问题,就算最后事情败露,这茉莉花茶是青云庵送来的,你表哥也怪罪不到咱们头上。”
秦雪吟这才彻底放心,“还是母亲考虑得透彻。”
一月后,何絮然与傅南非大婚,何世宏虽然不喜这门亲事,但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过得去,也将婚礼的场面铺设得极是豪华。何府门前,大红色地毯沿街铺设十几丈,灯笼高高挂,婚宴上该打点的,一处都没落下,就连何府的下人,都统一着了喜庆的服饰,排场好不隆重。在这大邺城中,天子脚下,何世宏虽是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但是城中但凡有点名头的官家,世家,都被他给递了帖子去,一则,大宴宾客,能为何府这场婚宴遮羞,二则,他可借此机会,巴结巴结高官,说不定就此平步青云了。上午开设婚宴,直到中午,却未见宾客到场,就连顾氏娘家的人,都未见得一个。见此情形,何世宏,顾氏皆是阴着一张脸,坐在花厅里喝闷茶,唯独红姨娘在一旁偷着乐。顾氏这老女人平时趾高气昂,没想到,也有今天。忽闻急切的脚步声传进来,何世宏,顾氏同时抬头看向门口,“可有宾客登门了?”
夫妻二人异口同声,从未像此刻这般默契过。“没……有。”
进来的小厮,瞄见何世宏,顾氏脸色不好,支支吾吾回了两个字。何世宏气得将手中茶盏对着那小厮扔了出去,“没有!没有你进来做甚?”
茶盏砰一声,碎在了那小厮的脚下,那小厮的右脚被茶盏砸得生疼,硬是咬牙没敢动以下,“老……爷,吉时快到了。”
经过小厮一番提醒,何世宏,顾氏这才恍然想起,吉时快到了,在无一宾客到场祝贺的情况下,将何絮然送上花轿,这比一个月前,何絮然与傅南非在画舫苟且之事曝光,还令何府丢脸。“都是你生的好女儿。”
何世宏觉得自己老脸都丢尽了,真恨不得从未生过何絮然,他心中怒火滔天,当下连着顾氏一起责怪,“若不是你宠着,惯着,咱们何府会落得今天这般境地。”
顾氏被何世宏劈头盖脸一顿骂,却一字不敢回,红姨娘真是觉得大快人心,心中偷着笑了好多回,“老爷,事已至此,如今你怪夫人也没用了,只盼着,那傅家的花轿赶紧来,送了大小姐上花轿,咱们何家就能清静了。”
红姨娘的这番话,简直说到了何世宏的心坎儿上去了,此时此刻,何絮然就是块烧红的热炭,何世宏巴不得早点将她抛出去。“我看你这阵子忙絮然的婚事,有些焦头烂额,以后,府中诸事,让红姨娘帮衬着你一些。”
这话,何世宏是对顾氏说的。让红姨娘帮衬她……顾氏当下便不愿意,让红姨娘帮衬她打点府中诸事,不是将府中掌家大权拱手让了一半给红姨娘吗?“老爷,妾身操劳了半辈子,已经习惯了,倒是红姨娘身娇体弱的,如何能受得了这份苦累。”
“夫人,老爷说了,贱妾只是帮衬着您一些,应是不累的,再说了,大小姐新嫁,府中多少会有些冷清,您免不了会不习惯,老爷让贱妾帮衬着您,也是出于关心您。”
这么好的机会,红姨娘怎么可能放过。前阵子,顾氏与何絮然去青云庵小住,便是她掌着府中诸事,这次,若再能插手府中掌管之事,她在何府的地位就稳了。顾氏的一张脸,很明显地拉下来。红姨娘将话说到了这份上,她若是再不同意,便是不领何世宏的好意,不知好歹,“多谢老爷关心。”
“红姨娘,那以后,就劳烦你受累了。”
她勉强咽了一肚子火气,顺了何世宏的安排,移开视线看向红姨娘时,只见她眼睛里一冷,杀意凛然。红姨娘想从她手中夺取掌家大权,没那么容易。“夫人哪里的话。”
红姨娘回了顾氏一个挑衅的眼神,嘴角笑盈盈的,“贱妾是何家的人,帮衬夫人打点府中事物,乃是贱妾的荣幸,哪里来的受累之说。”
何世宏看着两个女人明争暗斗,微微皱了眉头,“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宾客迟迟未登门,帖子发出去那么多,一个宾客未至,真是丢脸丢大了。“这都什么时辰了,顾相宜,你娘家的人,如何一个都还未登门?”
何世宏气得直呼顾氏的名讳。顾氏心中也是暗恼,被何世宏这般责问,一句话说不出口。絮然出嫁,顾家作为外祖家,按理说,早该登门了,到了这个时辰,还未见得顾家的人来,多半是生事故了。“老……爷,或许顾家的人在路上耽搁了,咱们再等等。”
说这句话时,她连一眼都不敢看何世宏。“在路上耽搁了?”
何世宏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怎会连这点人情世故都看不透,“顾相宜,我看你娘家的人就是不想来。”
“老爷,您别生气了。”
红姨娘见何世宏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赶紧起了身去安抚着,“可惜贱妾没有娘家人,要是有啊,定不会让老爷这般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