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你此言当真,我有没有听错?”
叶璃几乎喜极而泣。“小姐,此事千真万确。”
南枝重重将头点,“不过,相爷与夫人只让傅公子将那何家小姐降为妾室,小姐以后怕是要与那何家小姐共侍一夫了,如此,还真是委屈了小姐呢。”
想到要与何絮然共侍一夫,叶璃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母亲为何不干脆让傅公子休了那何絮然,以丞相府的势力,让傅公子休那何絮然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小姐,这,奴婢就不知了。”
南枝并未亲耳听见叶正林,庞氏与傅南非在花厅的对话。叶璃恼怒地拧了拧手中丝绢,吩咐南枝,“随我去见母亲。”
“是,小姐。”
南枝伺候她整理妆容,主仆二人离开绣楼。“璃儿,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庞氏院中,叶璃怒气匆匆到走到她身边去。叶璃向庞氏随意福了福身,眼眶一红,扑进了庞氏的怀里,撒娇道:“母亲,你为什么不干脆让傅公子休了那何絮然,女儿不想与那个女人共侍一夫。”
庞氏抚摸着她绸缎一般的秀发,眸子里一冷,“璃儿,母亲何尝不想让那傅南非休妻,只是,傅南非休妻再迎娶你,这对你的名誉有损,对丞相府的名声有损。”
“可是,母亲……”叶璃争辩,被庞氏将话打断。“璃儿,你糊涂啊,你嫁过去后便是嫡妻,又有丞相府为你做靠山,想收拾一个何絮然,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叶璃是庞氏的独女,庞氏岂能没有为她做过打算,“等你嫁过去后,寻个机会,让那何絮然消失便是,傅南非还要仰仗你父亲,必然是向着你的。”
“还是母亲高明。”
叶璃红着的眼眶里闪过一丝狠毒。傅南非这边,他为了迎娶叶璃,回去便与何絮然言明。“絮然,明日起,你便搬去翠薇苑住吧。”
“石榴,给你家小姐收拾一下细软。”
考虑到有迎娶叶璃的希望,傅南非在大邺城最繁华的地段置办了一处新宅,这座新宅正是尹韶墨前世生活过的地方,其中屋檐飞宇,层层叠叠,廊桥环绕,奇花异草多不甚数,虽不及英国公府豪华,却也是难得的豪宅了,前世,傅南非也是为了迎娶叶璃,才倾其所有,置办了这处新宅,今世,依旧如此,不过那落寞之人换作了何絮然而已。何絮然现在所居的苑子叫百香苑,是这座新宅中环境最好的苑子,苑中百花簇锦,极为舒适,除此外,离傅南非所居的君景苑最近,那翠薇苑好则好,却远远不及百香苑舒适。“我在百香苑住得好好的,为何要搬去翠薇苑。”
她看了傅南非一眼,心中有种隐隐不好的感觉。傅南非走去八仙桌旁,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抿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回答:“百香苑腾出来给傅家的主母居住。”
何絮然脸色陡然一变,与傅南非对视的眼神冷了几分,“傅南非,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家的当家主母,不是她何絮然吗?“既然你想知道,我便不瞒你了。”
傅南非将手中茶盏放下,眼神轻睨着何絮然,“我已经找好了官媒,后日便去丞相府提亲,等叶小姐嫁过来,她便是我傅南非的正妻,傅家的当家主母。”
何絮然身子晃了晃,嘴里发出冷冷的笑声,几乎癫狂地质问傅南非,“傅南非,叶璃是你的正妻,那我何絮然呢?你将我何絮然安放在了什么位置?”
“妾室。”
傅南非无情地吐出这两个字,“絮然,为了我的前程,我只能将你贬为妾室,可是我对你的心意未变,为了我的前程,便只能委屈你了,只要你不无理取闹,我便不会亏待于你。”
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前世他说给了尹韶墨听。那时候他说:韶墨,为了我的前程,我只能将你降为平妻,可是,我对你的心意未变,我心中只有你,为了我的前程,便只能委屈你了,即使我娶了叶璃,也不会亏待于你。如此虚情假意的话,偏然尹韶墨前世信以为真了,心甘情愿被降为平妻,才落得那凄惨的下场。“妾室?”
何絮然不敢置信,久久才反应过来,“傅南非,我是你明媒正娶进门的,未犯七出之条,你凭什么将我贬为妾室,你别忘了,你有今天,都是我助你的。”
傅南非最忌讳的就是,何絮然曾经去求过楚云江,何絮然一而再再而三将此事搬出来,他脸色忽地一黑,周围空气压抑得令人难受。“此事我心意已决,叶璃踏进傅家大门,你何絮然便是我傅南非的妾。”
“石榴,马上给你家小姐收拾东西,送她去翠薇苑。”
话落,听得房门哐当一声,傅南非甩袖,铁青着脸愤然离开。何絮然被那哐当响的门声,吓得身子抖了抖,心头又气又凉,百般不甘,狠狠咬着下唇,脸上表情狰狞无比。“小姐……”石榴心中不满傅南非的做法,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犹豫了片刻,最终动手给何絮然收拾细软。何絮然见她在收拾东西,猩红了一双眸子,走上前去,一把从她手里将一件衣服夺了过来,狠狠摔在地上,“贱婢,谁让你收拾的。”
“小姐,您不要与姑爷正面冲突,如此,吃亏的是你自己。”
石榴匍匐在她的脚下,硬着头皮开口,“姑爷正在气头上,咱们……咱们还是先搬去翠薇苑,然后再想办法。”
“贱婢,叫你多嘴。”
何絮然一向骄傲,如今傅南非为了叶璃,让她腾出屋子,将她贬为妾室,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石榴被她狠狠甩了一耳光,不敢再多嘴。何絮然恼恨得胸口一起一伏,半天才憋着怒火开口,“收拾一下,随我回何府。”
石榴觉得此刻回去何府,何絮然定然是讨不到好处的,但是却也不敢再多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给何絮然收拾东西,整理好妆容。何絮然带着怒气出府,傅南非并未去追,更别说挽留了,如今对他来说,叶璃的价值比何絮然大远了。正如石榴所料,何絮然回到何府,并未讨到半点好处,反而受了何世宏的冷眼。“你又跑回来做什么,嫁出去的闺女,动不动就回娘家,成何体统。”
何府花厅里,何世宏冷着一张脸坐在太师府上。他斥责何絮然,顾氏不敢抱怨什么,勉强笑了笑劝说何絮然,“絮然,听你父亲的话,赶快回傅家去,你与南非已经是夫妻了,你该多体谅她才是,不可随意耍大小姐脾气。”
“母亲,你怎么也帮着傅南非说话。”
何世宏,顾氏都向着傅南非,何絮然委屈得眼泪掉下来,“你们可知道,傅南非对女儿薄情寡义,为了迎娶叶璃,竟然要将女儿降为妾室。”
“你说什么,傅南非要将你降为妾室。”
何世宏脸色一变,有些始料未及。何絮然红着眼眶,无比委屈回答,“父亲,女儿骗你作甚,那傅南非亲口对女儿说的,方才还吩咐石榴收拾东西,让女儿搬去翠薇苑住,要将那百香苑腾出来给叶璃。”
“老爷,夫人,小姐所言句句属实。”
石榴赶紧帮衬着说话,“姑爷确实为了迎娶叶小姐,要将小姐贬为妾室。”
“好你个傅南非,见利忘本。”
顾氏心疼何絮然,气得狠狠一巴掌拍在茶桌上,“絮然,母亲这就随你去傅家,与那傅南非理论去,你未犯七出之条,他凭什么将你贬为妾室。”
怒言间,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着何絮然的手,就欲出去。何絮然怒火中烧,顾氏去找傅南非理论,她求之不得,便任由顾氏拽着走。“都给我站住。”
母女俩尚未走出花厅,听得何世宏一声冷斥响在身后,声音冷得冻人,母女俩齐齐打了哆嗦,将脚步停下来。顾氏转身道:“老爷,那傅南非见利忘本,如此欺负絮然,这可是在打我们何府的脸。”
“妇人之见。”
何世宏绷着一张老脸,瞪了顾氏一眼后,将视线移到了何絮然的身上,“絮然,叶丞相可是已经答应将叶璃许配给南非了?”
“父亲……”何世宏的问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何絮然的心上,“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父亲。”
“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才如此问。”
何世宏冷道:“你赶紧告诉为父,叶丞相可是已经答应将叶璃许配给南非了?”
“叶相应该是答应了,不然,傅南非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不会撵女儿出百香苑。”
何絮然失魂落魄回答。“你回去吧。”
何世宏听后,脸上无一丝恼意,反而一脸平静地劝何絮然回去。何世宏如此凉薄,何絮然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稳,“父亲,你让我回去,难道你要让我给傅南非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做妾吗?”
“傅南非先是得皇上赏识,现在又得叶丞相赏识,将来必成大器,絮然,你给他做妾,也不委屈你。”
此刻,何世宏一心打算的是,如何借助傅南非的能力,巩固何家在京都的地位,“你嫁给他在先,对他的了解比丞相府的叶璃多,你设法抓住他的心,就算是为妾,他断然也不会亏待了你去,有朝一日,你为傅家诞下男丁,就算那叶璃是正妻,又能将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