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依瑶琴那被吻过的唇更加艳丽如火,她扬起眉头来,在桑吉海的面前媚眼如丝,娇躯软软靠在桑吉海的怀里,“死相。”
“瑶琴,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可打听清楚了?”
桑吉海搂上她的腰,眸子深处寒光闪烁。娜依瑶琴若是办事不利,定是没有好结果的。“桑吉川明日动身前往安平国。”
娜依瑶琴深知桑吉海的脾气,不敢再撒娇,细细将桑吉川的行程说出来。桑吉海听后,眸子深处的寒光减弱了几许,“他走哪条路,你可打听清楚了?”
娜依瑶琴扶着他的胸膛,从他怀里出来,自袖中取了一张纸出来,“这是地图,桑吉川此番走哪条道,我在地图上都标注清楚了。”
桑吉海接过地图,打开来看,见地图确实被娜依瑶琴标注得清清楚楚,冷漠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瑶琴,你做得很好。”
他抬起手来,粗劣的大手托起娜依瑶琴光滑的下巴,“不枉我这些年对你宠爱有佳。”
娜依瑶琴顺势握住了桑吉海的手,“吉海,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答应过我的事,可千万不要忘了。”
“我怎么可能忘。”
桑吉海笑容深沉,反将娜依瑶琴的手握住,托在掌心中央把玩着,“我一旦坐上大土司尊位,瑶琴,你便是南彝族最尊贵的女人。”
“好,我等着这一天。”
朦胧的灯光下,娜依瑶琴笑颜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夜渐沉,红烛灭,纱帐暖,木屋地上锦衣铺开一片,床榻上娇吟声不断。“瑶琴,是我厉害,还是桑吉川厉害?”
“吉海,当然是你厉害了,桑吉川那死鬼一直惦记着桑敏敏那死鬼娘,已经一年多没碰过我了。”
“所以,你就要毁了他?”
“是桑吉川毁了我,让我年纪轻轻守活寡。”
“女人是一种可怕的动物,瑶琴,有朝一日,你会不会像出卖桑吉川一样,出卖我?”
“吉海,我怎么敢出卖你。”
“最好不敢。”
木楼上的对话直到鸡叫头遍,方才停息。大土司木楼,鸡叫头遍时,灯火通明。“你去什么地方了?”
一道苍老沉重的男声闯进娜依瑶琴耳中,娜依瑶琴心头一抖,手中提着的灯笼随之微微晃动。在她房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宽大的扶椅上,老者一身南彝族华服,面容虽苍老,却是威严不见,尤其是那一双苍老深邃的眸子,令人生出畏惧,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南彝族现任大土司桑吉川。“大土司,天尚未亮,您如何会到奴家房中来?”
娜依瑶琴眼神一转,以笑容掩盖住眸底的心虚之色。她除了心虚外,还倍感意外,桑吉川已经有一年多未踏入她房里了,难道,这个老家伙发现端倪了?想到此,她心头巨颤,探究的目光在桑吉川身上一扫。桑吉川脸上表情未变,两道深沉的目光不着痕迹扫过娜依瑶琴手中的灯笼,“怎么,本土司来你房中,还要提前打声招呼不成?”
他问这话时,几名伺候娜依瑶琴的婢女跪在他的脚下,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娜依瑶琴脸色略有些苍白,吹灭了灯笼,迈着碎步走到他身边,笑依在他身旁,“大土司,您说哪里的话,您能来奴家房中,这是奴家的荣幸,奴家求之不得呢,奴家刚才去如厕,误了迎接大土司,奴家有罪。”
说话间,她将吹灭的灯笼递给身边的婢女,屈膝跪在了桑吉川面前。桑吉川轻睨了她一眼,伸手扶她起来,“瑶琴啊,天亮之后,我与敏敏便要离开南彝部落,前往安平国,我与敏敏不在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
娜依瑶琴顺着桑吉川的搀扶起身,见桑吉川脸色缓和,她这才松了口气,“多谢大土司关心,奴家定会照顾好自己,不让大土司担心。”
“这就好。”
桑吉川简单交待几句,便起身离开。娜依瑶琴目送他离开,深藏在眸底的冷意冒了出来,眼神如淬过毒一样,寒光幽幽。桑吉川这个老东西现在知道关心她了,晚了,若是这个老东西真的关心她,她就不会独守空房数载,年过三十膝下无子,眼睁睁看着桑敏敏即将继承大土司尊位。鸡叫三遍,天边的微光将无边无际的黑夜撕开一道口子,桑吉川,桑吉敏敏等一行人,冒着秋露动身,走了一段小道后,绕回官道,快马加鞭赶往安平国皇都大邺。先走小径,再绕回官道,这是桑吉川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避开桑吉海的耳目。他能稳坐南彝族大土司尊位这么多年,且是没有能力之辈,这些年,桑吉海野心勃勃,觊觎大土司之位已久,他岂能没发觉。“父亲,出了这片林子,前方就是安平国的地界了。”
桑敏敏一身南彝骑装,跨坐在骏马之上,眉宇间英气十足,“到了安平国地界,咱们就安全了。”
南彝不过弹丸之地,桑吉海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安平国的地界上动手。桑吉川并未放松警惕,双腿夹紧马腹,跑得风驰电掣,“敏敏,不可大意。”
“咻!”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耳边有树叶攒动之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支飞箭射向了他的胸膛,速度之快,仅仅几个眨眼,泛着绿光的箭头就近了他的身。“父亲,小心。”
桑敏敏大惊失色,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双脚猛踏马镫,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奋不顾身扑向了前方的桑吉川,在那飞箭离桑吉川只有一寸距离时,她堪堪抓住了桑吉川的右手,将他用力一拉,父女俩躲在了马腹侧面,那支飞箭咻的一声,刺穿了随行一名护卫的身上,那名护卫来不及痛呼一声,便自马背上摔了下来,轰然倒在地上,脸色,唇色发黑,七窍溢出黑色的血渍。桑敏敏扶桑吉川起来,面色凝重地走向那死去的护卫,从他身上拔下飞箭,“是见血封喉。”
飒飒飒!一箭未能取桑吉川的命,林中静谧不过片刻,忽然又有树叶攒动之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桑敏敏循声,目光快速一扫四周,“父亲,咱们被包围了。”
“准备御敌。”
桑吉川脸上肌肉紧绷,对着身后护卫重重一挥手。他身后的护卫尚未摆好御敌阵仗,便见漫天密密麻麻的箭雨射来。“保护大土司。”
桑敏敏身形快速移动,以血肉之躯挡在了桑吉川面前,伸手拔下缠在腰间的软鞭,挥舞着去挡那飞射而来的箭雨。箭雨密密麻麻下了一阵,随行的护卫死伤不少。“小姐,敌众我寡,且敌方在暗,我方在明,咱们想要突围,实在困难。”
一名护卫挡下面前箭雨,快速到桑敏敏身边,“请小姐想办法。”
桑敏敏素来足智多谋,能力不比男儿逊色,是以桑吉川才培养她做自己的接班人。见护卫一个接一个倒下,桑敏敏表情凝重,深吸一口气,“现在情况危急,咱们必须兵分两路,你们几个。”
说话间,她随手点了几名护卫,“跟随我继续御敌,其余的人,保护大土司离开。”
“敏儿,不可。”
桑吉川寄予了桑敏敏厚望,如何肯将她抛下。桑敏敏当机立断,“父亲,我不会有事的。”
桑吉川若在此,她还要分出心神保护桑吉川,只要桑吉川安全离开,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保护大土司离开。”
她最后一声吩咐,十几名护卫领命将桑吉川护在中央,桑吉川只好咬牙将她撇下。“三长老,桑吉川跑了,该怎么办?”
树林里,一名黑衣人对为首的黑衣人道。那为首的黑衣人只露了一对眸子在外面,那对眸子幽深狠戾,目光穿过面前密密树叶,直勾勾地将桑敏敏盯着,如蛇一般,“桑吉川跑了,不是还有桑敏敏吗,杀了桑敏敏,就算桑吉川拿到神木枝,也没什么用了。”
“是。”
黑衣人属下抱拳领命,顷刻之间,射向桑敏敏的箭雨密了几分。桑敏敏手中软鞭不敢停一秒,顷刻之间,额头上大汗淋漓。咻!忽然间,一支箭雨对准了她的背心,摩擦着空气,以极快的速度飞射而来。“小姐,小心。”
与她一起御敌的护卫大惊失色,见那飞箭离她越来越近,个个脸色苍白。桑敏敏觉察背后危险,手中软鞭划过一条弧线,猛地转过身来,泛着绿光的锋利箭头,在她眼前一点一点的放大。“毒箭!”
她几乎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只等着那一瞬间的钻心之痛,可是等了许久,不但没有一丝痛感,她反而跌入了一个强有力的怀抱。“没事吧。”
抱着她的是一个男子,男子说话声音极是好听,温润却不失阳刚。桑敏敏半天才反应过来,“没事,多谢。”
秦封见她没事,这才松开了揽在她腰上的手,挥剑去抵挡射来的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