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絮然此时已经取下了面纱,背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听石榴说话,她将眼眸缓缓张开,“信都已经送出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石榴甚是担心,见何絮然脸色很好,斟字酌句地开口,“小姐,万一……万一姑爷有危险怎么办?”
“放心,他死不了。”
提到傅南非,何絮然顿时将脸一沉,“就算有危险,也是他自找的。”
如此薄情寡义的男人,就算是死了,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听何絮然说话的口吻已经冷了下来,石榴不敢再贸然开口,“是奴婢多嘴了。”
何絮然未理会她,重新合上眼眸,靠在车上闭目养神,“到青云庵了再叫我。”
“是,小姐。”
石榴静静守在一旁。日落时间,礼部尚书府。“公子,您的信。”
一名青衣小厮疾步赶到书房,将一封火漆封的信递到了闻闵面前。闻闵接过信,拆开火漆看了里面的内容。“这信是谁送来的?”
小厮道:“这是虎威镖局送来的信,那镖师说,托镖的是一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
闻闵一时间想不起,白衣女子是谁,不过信上的内容,若是不假,对他倒是很有帮助。“老爷现在在何处?”
“回公子的话,老爷今晚在夫人苑中用膳。”
小厮恭敬道。闻闵拿了信,大步走出书房,往礼部尚书夫人董氏居苑而去。董氏苑中,灯火阑珊,八仙桌上,菜肴琳琅,礼部尚书闻尚正陪着董氏用膳。“老爷,夫人,公子来请安了。”
见闻闵走来,董氏的贴身丫鬟在门口禀报。“闵儿来了。”
董氏放下筷子,一脸笑容,吩咐身边的丫鬟,“快,快去添副碗筷来。”
丫鬟应声去做。脚步声传进来,董氏循声望向门口,闻闵已经走了进来。“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闻闵含笑走向董氏。董氏对着他招手,“闵儿来了,快坐到母亲身边来。”
闻闵略点了头,挨着董氏坐下,丫鬟递了筷子到他手中,为他布菜,他却没什么胃口。“父亲,儿子这里有封信,想请您过目。”
他将虎威镖局送来的信,递到闻尚面前。闻尚凝视了那信笺一眼,接过来,拆开看了,“闵儿,这信是谁送来的?你拿着这信来找为父,是打算做什么?”
“信是虎威镖局送来的。”
闻闵道。“父亲,傅南非就是儿子仕途之路的绊脚石。”
“闵儿,你想除掉傅南非?”
闻闵如此说,闻尚瞬间明白了他心里的打算,“还有,信上的内容可靠吗?”
不止是闻闵想除掉傅南非,他也想,若不是傅南非横插一脚,破坏了礼部尚书府与丞相府的亲事,丞相府如今就是礼部尚书府背后的靠山。闻闵藏在眸底的杀意浮了起来,“不除掉傅南非,儿子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如今在京兆府,傅南非处处压他一头,京兆府尹升牵在即,只有除掉傅南非这块绊脚石,他才有往上爬的机会。“信上的内容,儿子还不知真假,后日午时,咱们可以派人去西华村设伏,若是傅南非出现,咱们就动手,父亲,您觉得儿子的主意如何?”
闻尚思量片刻,最终是同意了闻闵建议。夏末的酷暑退去,转眼已是深秋。八月初八,傅南非着一袭简单的青色长袍,骑马往西华村而去。西华村就在大邺城外,每年八月初八,傅南非都要往西华村走一趟,只因傅母常年居住在这村子里,他八月初八前去,就是为了给傅母祝寿,这件事,尹韶墨前世与他做了几年夫妻,都不曾知道,至于何絮然是如何知道的,那是数月前,傅母患了一场大病,傅南非接连几日往西华村跑,何絮然发现了端倪,暗中跟随,这才发现此事。“吁!”
到了一座简单的泥砖院前,傅南非才勒马停下。“南非,是南非回来了吗?”
马黑马长嘶一声,片刻后,便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杵着拐杖从泥砖房里出来。傅南非看了老太太一眼,踏蹬下马,提着礼盒迎上去,“母亲,您出来做什么?”
“南非,真的是南非回来了。”
老太太抓着傅南非的手,一脸激动表情。傅南非一手提着礼盒,一手揽着老太太,“母亲,儿子回来为您祝寿。”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泥砖房内。“母亲,这是儿子在膳珍斋为您定制的寿桃。”
傅南非将其中一个礼盒打开,“膳珍斋的寿桃在咱们安平国,那可是家喻户晓的。”
老太太盯着那精致的寿桃看了一眼,并未露出笑容来。傅南非又将另一个礼盒打开,“母亲,这是儿子特地为您添置的貂绒,还有这些首饰,也是儿子亲自为您挑选的。”
“南非啊,你其实不必给母亲买这些东西。”
老太太一脸哀愁,接连叹气,“母亲最大的愿望是能每日见到你,我的儿啊。”
老太太渴望去傅府同住,傅南非岂能不知,只是天子脚下,皇城国都,过往的都是些达官显贵,若是让人知道,他有如此不堪的母亲,必会惹人笑话,还会受叶璃,受丞相府嫌弃。“母亲,东西已经送到了,儿子先回去了。”
老太太的话犯了他的忌讳,他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就欲出泥砖房。“南非,南非啊……”老太太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几声,他却无动于衷,继续往外走。泥砖房左侧的松木林里,一群黑衣人静候着。“头儿,傅南非出来了。”
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对领头的黑衣蒙面人道。那领头的黑衣蒙面人轻轻一挥手,“公子有令,务必杀了傅南非。”
“是。”
领头黑衣蒙面人令声一下,几十名黑衣蒙面人一起出动,围攻向眼前的泥砖房。傅南非听到动静,还未搞清楚状况,已经落入了黑衣蒙面人的包围圈。“你们是谁?”
他一眼扫过挡道的黑衣蒙面人,见人数太多,脸色陡然巨变。领头的黑衣蒙面人轻睨着他,冷道:“取你性命的人。”
话落,刀光阵阵到了傅南非面前。傅南非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得左右闪躲。“南非,南非啊。”
老太太听到动静,不知发生了何时,杵着拐棍从屋里走出来,见一群黑衣蒙面人围着傅南非砍杀,吓得手一抖,拐棍掉在了地上,扶着门框大呼,“来人啦,快来人啦,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