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璃儿希望为夫去,为夫去一趟便是。”
这言语之间,透着明显的勉强之意。这个男人对何絮然本就没有多少夫妻感情,今时今日,她又毁了容,即便是怀了孩子,凭着隆起的腹部也抓不住这个男人的心,这六个月以来,这个男人踏进翠微苑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若不是叶璃没有生育能力,这个男人惦记着她腹中那块肉,怕是连她这个人都忘了。“璃儿替何姐姐感谢相公。”
叶璃为傅南非斟酒,在傅南非视线不及的角度,她嘴角一勾,笑容得逞。傅南非在百香苑用过晚膳,这便吩咐丫鬟掌灯,朝翠微苑去了。等傅南非走后,南枝迅速走来叶璃身边,低声问道:“小姐,咱们好不容易赢回了姑爷的心,您为何还让姑爷往那翠薇苑跑,万一姑爷为了孩子,对何絮然那贱人旧情复燃......”“不会。”
南枝话未说得完,就被叶璃打断。叶璃端着参茶,优雅的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南枝,“南枝,你这丫头虽聪慧无比,却不懂男人,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何絮然容貌已毁,相公怎会对她旧情复燃,我让相公去翠微苑,不但不会给那个女人机会,还会令相公更加厌恶那个丑女人。”
“还是小姐聪慧。”
南枝终于懂了叶璃的用意,“那个女人现在就是一只疯狗,见谁咬谁,定会招姑爷厌恶。”
主仆俩算计的功夫,傅南非已经到了翠薇苑。天已半黑,翠薇苑中掌着几盏灯,光线昏昏暗暗的。“出去,都出去。”
傅南非刚入翠微苑,一阵哗啦啦打砸盘碟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紧接着,是何絮然的咆哮声,“贱人,你们一个一个都想设计我,贱人。”
“姨娘,您好歹吃点吧,您不饿,但是您腹中的小公子不能不吃啊。”
“饿死了好,我何絮然的孩子,绝对不能认叶璃那贱人做娘。”
丫鬟苦苦哀求,何絮然的咆哮声更大。傅南非站在外面,听得一字不差。“去,将门打开。”
他皱着眉头,偏头吩咐掌灯的丫鬟。“是。”
那丫鬟应了一声,提着灯笼上前,伸手推开紧闭着的房门。房门大敞开,傅南非站在门口,挑眉看向屋内,见满屋狼藉,饭菜落了一地,何絮然坐在轮椅上,正咬牙切齿瞪着跪在地上收拾盘碟碎片的两名婢女。两名婢女听到开门声,齐齐望向门口,见来人是傅南非,面上同时一喜。其中一人急切的开口,“老爷,您来得正好,赶紧劝劝姨娘吧,姨娘她不肯用晚膳。”
“你为什么不肯用晚膳?”
傅南非走去八仙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软瘫在轮椅上的何絮然。“为什么?”
何絮然迎接傅南非的目光,牵动着嘴角,冷冷发笑,“傅南非,你说为什么?叶璃害我毁容,挑我手筋脚筋,你不闻不问,现在却来问我,为什么不肯用晚膳,我告诉你们,我宁愿将这孩子活活饿死,也不会让他来到这世上,认贼做母。”
“你敢。”
傅南非极为在乎这个孩子,听闻此话,立刻就怒了,额角冒着几条青筋,咬牙切齿的将何絮然盯着。何絮然嘴边的冷笑加深,“你看我敢不敢。”
“不要再收拾了。”
傅南非挥了挥袖子,制止正在收拾残局的两名丫鬟。两名丫鬟吓得肩膀齐齐一抖,跪在地上,不敢再乱动。傅南非冷冷瞥了二人一眼,极为不耐烦道:“傻跪着做什么,赶紧再去准备晚膳,伺候何姨娘吃下去。”
“是。”
两名丫鬟急忙起身,退出去准备。傅南非与何絮然静静对峙两刻钟,两名丫鬟才端了热腾腾的饭食进来。“喂她吃。”
傅南非偏头瞥了两名丫鬟,阴着一张脸吩咐。两名丫鬟赶紧回应,低着头上前,一名托着托盘,另一名舀了一碗羹汤,走到何絮然的身边,小心翼翼送上勺子,“姨娘,您多少还是吃些,别惹老爷生气。”
“贱人,走开。”
何絮然怒斥一声,旋即紧咬着唇。傅南非气急,“灌给她吃,我说灌给她吃,没听到吗?”
两名丫鬟听傅南非打雷般的怒吼声,不敢再有迟疑,一人将何絮然摁着,一人拿着勺子,将羹汤强行灌入她口中。何絮然紧咬着唇,丫鬟只得用力灌,银勺撬开她的牙齿,在她唇上划出一道口子,逼得她连羹汤血水一起咽下喉咙。“傅南非,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
傅南非在一旁盯着,见一碗羹汤全进了何絮然的肚子,这才挥手让丫鬟退下。“你这贱人,老老实实将孩子生下来,兴许,我能饶了何氏一族。”
“傅南非,你说什么?”
傅南非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落在何絮然心头。傅南非眼神冰冷的轻睨着她,从袖中抽出一份拓件,展开后,往她身上一丢。她垂着眸子,拓件上的字,清晰无比的印入她的眼帘。“傅南非,你畜生不如,再怎么说,我父亲,是你的岳父。”
“岳父!”
傅南非冷哼一声,“我的岳父是当朝臣相,可不是何世宏那个贪官,何絮然,你说,我将这证据原件送到御前,何氏满门会落得怎样一个下场。”
“卑鄙无耻。”
何絮然瞪着双眼,眸子里猩红一片,若是能动,她真恨不得扑上前去,咬断傅南非的脖子,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解恨。见她如此表情,傅南非很满意,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从她身上拿回那份拓件,冷冷警告,“贱人,我警告你,老老实实将孩子生下来,我傅南非的孩子若是有半点散失,何氏满门将不再存于世。”
看着傅南非迈着大步离去,何絮然软瘫在轮椅上,气得头脑阵阵发晕。......夜色阑珊,将军府中,尹韶墨身着宽松的丝质睡衣,歪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本闲书在看。“小姐,京兆府府尹最近在调查何世宏。”
腊梅走进来,在尹韶墨耳边说了一句。尹韶墨听后,微微一笑,将手里的闲书放在膝盖上,“果然不愧是傅南非。”
这个男人简直比前世还狠毒,为了升官发财,竟然能出卖自己的老丈人。“腊梅,去取笔墨来。”
“是。”
腊梅很快取来笔墨。尹韶墨从美人榻上走下来,接了腊梅递来的笔,飞快写了一封信,吹干后,装进信封里,“红莲。”
“少夫人有何吩咐。”
“将这封信亲自交到红姨娘手中,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