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外,何世宏面沉如水。一把太师椅摆在他的面前,太师椅上搁着一口铜盆,管家拿着银针候在一旁。“老爷,少爷带到了。”
“爹爹,你不要打娘亲,聪儿乖乖,你不要打娘亲。”
面对聪哥儿泣不成声,害怕得瑟瑟发抖,何世宏挑了他一眼,眼睛里完全没有一丝心疼。“管家,银针。”
管家取了一枚银针,毕恭毕敬递到他面前,他接过银针,在食指指腹上一刺,血珠冒出来,滴答掉入了铜盆之中。滴血认亲!红姨娘跌跌撞撞冲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老爷,千错万错都是贱妾的错。”
见两名小厮将何聪摁着,准备取血,红姨娘跑去扑通跪在了何世宏的脚下,双手去抱他的腿,“聪哥儿是老爷您的孩子,聪哥儿是无辜的。”
何世宏垂下眼眸来,冷睨着红姨娘,一脚将她踹开,“何聪是不是我的孩子,马上便能揭晓。”
“管家,取血。”
他一声冷呵,管家心里一抖,重新取了一枚银针,赶紧去抓着何聪的小手,用银针一扎。“哇......”何聪疼得哇哇大哭,“娘亲,爹爹,好痛。”
管家不顾他哭闹,紧抓着他的小手不放,硬生生挤出一滴血落入盆中,这才罢手。何世宏靠近太师椅,目不转睛的看着铜盆里的两滴血。两滴血在一起漂浮了须臾,便分散开来,没有一点要融合的迹象。“贱人,你竟然骗了我这么久。”
盯着两滴不相融的血,何世宏气得头晕脑胀,广袖一挥,哐当一声,铜盆从太师椅上滚了下来,落在地上。红姨娘瑟瑟发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想到何聪并非自己的骨血,何世宏气急攻心,如同发了疯一般,一把掐住红姨娘的脖子,直到红姨娘眼球凸出,快要气绝,他这才松手。“你这贱人骗得我好苦,我不会即刻杀了你,我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你,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坏爹爹,坏爹爹,聪儿讨厌你。”
何聪不懂事,一个劲儿哭闹,眼泪汪汪的将何世宏瞪着。何世宏正在气头上,何聪此刻这般说,无疑是火上浇油,“来人,将这个贱人与这个野种关进柴房,饿上三天,连水都不准送。”
此时此刻,阖府上下,没人敢为红姨娘母子说话,何世宏一声令下,管家赶紧对身边的小厮挥了手,“没听到老爷的吩咐吗。”
一名小厮抱着何聪,另外两名小厮对红姨娘生拉硬拽。母子俩被粗暴的丢进柴房。旋即便是哐当一声,红姨娘尚未从地上爬起来,柴房的门已经被重新锁上。“娘亲,聪儿好痛,呜呜......”红姨娘去抱起何聪,撸起他的袖子,发现那小小的手臂上,清清楚楚好几条淤青伤痕。“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聪哥儿。”
珍珠心疼得流泪,“聪哥儿才两岁不到,他们怎么忍心。”
“珍珠,什么都别说了。”
红姨娘咬着牙,将一腔辛酸泪往肚子里咽。“聪哥儿是男孩,受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只要能保住性命,只要能顺利离开何府,与何世宏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断绝关系,受再多的苦,都值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整一日,当真没有下人往柴房送食物跟水。夜幕降临,红姨娘抱着聪哥儿蜷缩在木板床上。“娘亲,我好饿,我好渴,我想吃荷花糕,我想喝水。”
一日不吃不喝,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听着聪哥儿喊饿喊渴,珍珠急得跺脚。“姨娘,难道老爷真要饿死聪哥儿,聪哥儿可是......”“珍珠。”
红姨娘厉声制止她继续往下说。珍珠双手捂嘴,这一时着急,她差点将红姨娘的计划给忘了。“奴婢多嘴。”
“你放心,聪哥儿不会有事。”
念在她是关心聪哥儿,红姨娘并未过多责怪。“珍珠,你若是想跟我走,便将这药服了。”
说话间,红姨娘倒了一粒药出来,用手摊着,“你自己决定,你若是想继续留在何府,我也不责怪你。”
“姨娘都不在了,这何府哪有珍珠容身的位置。”
珍珠扑通跪在红姨娘脚下,接过她手中的药,“天涯海角,黄泉地狱,奴婢都愿跟随姨娘,伺候姨娘左右。”
红姨娘看着她将药服下,又倒了一粒出来,喂到何聪嘴边。“聪儿,你不是饿吗,娘亲这里有吃的。”
何聪张嘴,红姨娘动作轻柔的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服下药丸,片刻后,何聪便抬不起眼帘,“娘亲,聪儿好困。”
红姨娘抚摸着他的小脸,温声细雨在他耳边说着,仿佛是在哄他睡觉,“聪儿乖,好困便闭上眼睛,等你睡醒了,娘亲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娘亲说话算话,不准骗聪儿哦。”
见珍珠与何聪昏了过去,红姨娘这才将最后一粒药服下。翌日一早,看守柴房的两名小厮发觉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觉得情况不对,开门进去,只见红姨娘抱着何聪躺在木板床上,母子俩一动不动,脸色皆无血色,珍珠倒在床脚,脸上也是惨白一片。“......你去看看。”
“你怎么不去看。”
这情景吓坏了两名小厮,两名小厮都不敢上前查看情况,万般无奈之下,两人一起上前,往红姨娘,何聪鼻间一探,发现母子二人均是身子冰冷,气息全无,再探珍珠也是如此。“快......快去禀报老爷,红姨娘,小少爷自杀了。”
一人提醒,两人飞奔出柴房,片刻后,何世宏赶到。当看见红姨娘,何聪一动不动躺在模板床上时,何世宏气急交加,当场吐了一口血。看着柴房里的三具尸体,管家好生为难,硬着头皮去问何世宏。“老爷,该如何料理红姨娘跟小少爷的丧事?”
管家说错话,被何世宏冷瞪了一眼,“管家糊涂了吧,这里哪来的小少爷,红姨娘这贱人生的不过是一个小杂种。”
说话间,何世宏深吸一口气,冷瞥着柴房里的三具尸体,“将这三个人抬出府去,随便丢在哪个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