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棠并不是一个喜欢绕弯子的人,之所以没有直接告知赵绥安对方定会与皇后有所关系,全然因为以现在皇后的势力,还没人得罪得起。她不想引火烧身,也就只能隐晦提醒。但对于猜测眼前的赵绥安,她则无需有那么多的转折。果然,赵绥安也是无奈一笑。“到底是瞒不过夫人。正如夫人所说,在下确实已经猜到了是何人所为,只是牵涉过广,在下也不能不经过家族就做出判断。不过听夫人说了这一番话,也确实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在下之前就没想过,或许此人留着和顺公主殿下还有别的用处。”
“那你既然有所判断,我也就给你指条明路。之前我还和锦王殿下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托他的人去帮过忙,想必他们那儿还有些线索,你与其在这儿和我浪费时间,不如去问问锦王殿下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赵绥安听到此处,面上却明显露出了几分为难,“实不相瞒,在下前段时间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就想过要跟锦王殿下见上一面,了解了解情况。可是因为锦王殿下经常出入于烟柳之地,而在下家规甚严,去不得那种地方才暂且耽搁,伺候才找上了夫人您。”
合着秦恪这么长时间,还真就天天宿在秦楼楚馆里头,连人都找不见。江语棠磨了磨牙,深感有几分气恼。可想想以自己如今的立场,倒也说不得什么,只能放平了自己的心态。“找不到他,你不如去找他身边人,毕竟案子都是他们办的,想必多少有些蛛丝马迹。”
“可王爷最近与五殿下之间关系不好,无殿下身边的人一概不见......”未尽之意,已经十分明显。江语棠琢磨了一下,才说道:“你先打着为和顺公主殿下办事的名义去问问,真要不行,就跟他身边人说,是我让你来找他们的。这要是真的不愿意见,那我也没办法了。”
江语棠这态度,颇有几分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意思,但也确实给了赵绥安一些希望。“那在下这就去问问,多谢夫人提点了。”
说着这才起身,朝着她行了个礼,才离开。毕竟不是什么等闲角色,虽然是上门求助的,却也不能太过怠慢。江语棠于是亲自将人送出了门,也算是全了礼数。谁知就这么一送,还送出事儿来了。这不刚一出门,就碰到了秦恪。他身边跟着的依旧是上回见到的那个女子,对方穿着十分得体,丝毫不像是从锦华苑那种地方出来的人。甚至可以说,眼前人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派头,若是以这般模样当上锦王妃,倒也不至于让人看轻。江语棠稍稍审视了一下自己这位后辈,反应过来自己也没这个立场,就朝着秦恪走去。锦王府虽然不算什么是非之地,可是如同和离这样的八卦,还是容易引起众人津津乐道。所以外头这诸位几乎都知晓锦王休妻、另觅新欢。而此时,前任与现任一段碰撞,简直能称得上是修罗场,怎能不让人激动?这不一个个的都瞪大眼睛瞧了过来,生怕错过这场好戏。倒是江语棠十分从容淡定,相对而言,另外两人一个面上瞧不出喜怒,一个却明显紧张起来,倒是好似落了下风。晚浓和兰英都忍不住想要上前阻拦了,奈何江语棠在秦恪面前站定,就把赵绥安给叫了过来。“你不是有事要问他吗?刚好他就在这儿,也不必你多跑一趟,有什么赶紧问,别耽搁了王爷和新王妃培养感情。”
说着还拍了拍赵绥安的肩膀,“问完之后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再来找我,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说完甚至没再多看秦恪一眼,这就潇洒离开,所以也并没有看见秦恪那仿佛吃人的视线。“主子这样真的不会害了赵大人吗?奴婢刚刚看王爷那脸色,可不好看。”
唯一注意到秦恪目光的也就只有晚浓,可她很显然没有看懂,就觉得秦恪是个怕麻烦的人,江语棠都跟他闹到那般田地,还要过来找他帮忙,必定会让他生气。可江语棠也只是笑笑,并不与她说自己心中既有的猜测,而是就事论事,与她说起了事实。“赵绥安虽说只是一个庶子,可到底是京兆府的人,他怎么会不给三分薄面?至于态度如何,我管不了,想必那位赵大人也不太会在意。”
江语棠说的是云淡风轻,晚浓心中本就没底,有追上去劝了几句。而另一边的皇宫之中。沈珺之回去的时候并不算太过匆忙,所以也过了小半个时辰。潜龙殿此时还守着不少人,很显然,是皇帝还在里头。沈珺之原本是不怕被皇帝问责的,只是并不喜欢议论此事,所以本能地有些抗拒。她并没有先进去给皇帝请安,而是问门口守着的公公。“父皇在里头吗?”
她问。这话可以说是明知故问了,但是公公作为一个宫人,也不可能吐槽主子。所以只是笑意和煦地回道:“陛下一直在里面等着公主殿下。”
看来这是躲不过去了。沈珺之轻叹一声,也只能与公公道了谢,往潜龙殿里头走去。只是走到一半,公公确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公主殿下,今日陛下的心情欠佳。”
沈珺之不由停下脚步,心里也有几分忐忑起来。“是因为我的事情吗?”
公公似是有些犹豫,却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与公主殿下无关,是最近外头有些闹心的言论,再加上北边战事吃紧的缘故,所以才会心中烦闷。”
沈珺之听到此处,到底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悬起来的心还是无法放下。毕竟皇帝的怒火由来,是外界的舆论,而这舆论的主角之一,便是自己。于是又与公公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才踏着略有些沉重的步伐,进到了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