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昨天的事情也差不多释然了。“前段时间,您说要给和顺公主殿下送的新婚礼物已经做好了,掌柜的一大早就派伙计送了过来,主子可要过目?”
兰英过来伺候她梳洗,还不忘说道。礼物是江语棠早就想好的,也准备多时,防的就是皇帝若是赐婚匆忙,自己也有一个准备的时间。“你拿来给我瞧瞧,若是不合适的话,我也早日找人换。”
她道。兰英闻言应了一声,这就去拿礼物。东西因为有最精细的图纸,所以匠人在做的时候省了不少时间,也更有精力处理那些精密之处。所以送到江语棠手中的东西,让她十分满意,甚至当时就拿起来把玩了一番。“若是主子不说,奴婢还真猜不到这竟然是个妆盒,其巧妙程度,大约连边境用的那些机关暗器都差不多。”
兰英说这话,可不是在假意奉承,要知道江语棠打造的这一套妆奁确实是机关重重,外头更是精细的珐琅画,便是她见多识广,也确实不曾见过这种物件。然而这还远远不是嫁妆的全部,江语棠还定了不少首饰,都是自己提供的图纸,用的也是现代比较流行的纹样,绝对是这整个大渊朝里头的独一份。不过那些首饰都是做寻常之用,竟等到沈珺之大婚的时候,宫里头必定会送一套完整的行头,她就算送大婚当日能用到的首饰,也派不上用场。反倒是这些日常之物,沈珺之最有可能短缺。“左右今日也无事,咱们上山去看看公主殿下吧。前两天我还听她说赵家的人时不时会上门找她也不知道这几天如何了。”
江语棠换了身衣裳,这就出门,看起来半点没为昨日的事情耿耿于怀。兰英见此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叫上晚浓,跟在她身后出去了。云静庵虽然隶属于皇家,却也清静非常,江语棠去的时候,众人各司其职,见到她也就只是微微示意,并没有出声。在这种环境下,江语棠自然也是十分拘束,等到了沈珺之住的院子里头,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只是原本冷清的院子,今日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让她不得不又把架子给端了起来。“赵公子怎会来云静庵?”
江语棠十分惊讶。赵明舒似乎是被她吓了一跳,往旁侧挪了两步,看见是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今日母亲来上香祈福我是随同一起来的”江语棠可不信他这番说辞,也直接和他说了个明白。“云静庵并非等闲之地,后院更是不可让人轻易踏足。而且和顺公主殿下现在正在静养,不宜被外界打扰,赵公子若是有什么话,不妨进宫去与太后娘娘或者岁和姑姑说,倒也不必过来打扰她。”
江语棠没太给他面子,主要是因为沈珺之现在情况特殊,着实不好与旁人关系过分密切,以防止有心之人借题发挥。赵明舒此举,已经是有失分寸,她倒也没必要委婉提醒。好在赵明舒不似高文奇,他至少是明白道理的,此时颇有几分窘迫地挠了挠头。“今日确实是我疏忽,下次定然不会再来叨扰。我只是想来看看,和顺公主殿下现在过的如何。”
“公主殿下过的很好,云静庵总是能让人心神宁静的,再加上少了外头的那些是非、我也会经常上山来陪她,则更适合她养病。赵公子大可不必忧心,即便没有与你的这门婚事,她也不会过的多差。”
赵明舒的心思其实并不难猜测,江语棠不过只是一言点破。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江姑娘。那既然有你这句话,我也能放心些了。过段时日我应该会离开皇都,到时候山高水长,若是带着这一份愧疚离开的话,恐怕这辈子都要困在里头。”
这倒是让江语棠有些意外。“赵公子要离开皇都?”
赵明舒无奈一笑,其中多有几分失落,“父亲与母亲已经在准备和离了,母亲打算带我回去老家,之后大约是经营家中的生意,应当不会再到皇都来。”
看来这赵二夫人也是个有脾气的。不过想想也是,赵二爷宠妾灭妻也就算了,连带着嫡子也要割舍,怎能让人不寒心、失望以及恼火?只是和离到底洒脱,江语棠还真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在这种权势之家,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女子。“赵公子尽可放心,男婚女嫁从来都是讲究双方的意愿,你并没有对不起和顺公主殿下的地方,所以也不必心怀愧疚。倘若到最后,赵公子真的回了老家,也请好好生活,这应当也是公主殿下的意愿。”
赵明舒眼中不由闪过几分泪光,随后郑重的跟她行了一礼。随后又望了一眼那寂静的院子,自始至终也没有等到想见的人。或许在初见之时,他对沈珺之有过一见倾心的;又或许他单纯只是不甘心,觉得正是因为赵绥安娶到了和顺公主,才会取代自己的位置,成为赵家的嫡子。可正因他是个还算正直良善的人,也知道自己遭遇的种种,都是因为他技不如人。赵绥安身上但那股事事了然于胸的从容,大约是他一辈子也学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