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丧尸迈着僵硬的步子，抱着粉红色的化妆包，顶着鬼哭狼嚎的妆容，一步一步的出了客厅。 张亦明看着西装男丧尸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有空了还是要跟丧尸们普及一下审美的。 像西装男这种丧尸模仿能力很强，它有微弱的自我意识，太喜欢模仿别人了。 想想自己的丧尸小弟们都顶着阴阳怪气的妆容，跟在自己的身后。 太二了！ 他又不是冷夜白，不需要这种二乎乎小弟。 范堂堂瞥了一眼刚刚出来的西装男丧尸，乖巧的眨了眨眼睛，没敢说不好看。 怕王阿姨也给自己化妆。 范堂堂低声在老年丧尸耳边道，“爷爷，你别在这里站着了，赶紧回去吧！”
省的一会儿被抓进去化妆。 他自己跑的快，倒不用很担心。 爷爷腿脚僵硬，真要被拉着化妆，估计跑不了。 “爷~爷~” 老年丧尸喉咙里发出了两个音节，就当是回应范堂堂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它孙子在这，它不可能去别的地方。 “范堂堂，回去写数学题！”
范立平一听到‘爷爷’这两个字就头疼。 想当年金盆洗手之前，范老爷子也是一方人物，有名的地头蛇，别人见了他都得喊大哥。 如今他见了别人，要喊——爷爷。 落差真大！ 希望他丧尸老爸以后变得有思想之后，别打死范堂堂。 “噢。”
范堂堂应了一声，依依不舍的回头冲着白兮苧眨了眨眼睛，拽着老年丧尸走了。 希望一会儿小哥哥的姐姐，打张大哥的时候，动静能大一点儿。 到时候他可以过来围观。 狂拽的张大哥挨打是什么景象，他想象不出来。 不过一想到张大哥被打，范堂堂就能笑出声音来。 “做数学题？”
白兮苧看着范堂堂的背影愣了愣。 丧尸，做数学题？ 这是什么操作？ 参加高考吗？ “多思考，会更加有利于丧尸吸收晶核，会变得越来越聪明，等级升的也快。”
张亦明开口解释道。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丧尸，每种丧尸都有不同的特点。 大部分丧尸通过吞噬血肉，能够提高等阶。 可幸存者就这么多，不可能够所有的丧尸进化。 还有一小部分已经有微弱意识的丧尸，可以通过吸收晶核进化。 这只是一小部分中的一小部分，它们吸收晶核是无意的，直到意识越来越清晰，进化的才越来越快。 而像他和范堂堂这种，意识完全觉醒，只需要不停的锻炼大脑，吸收晶核，等阶的提升便能快上一些。 无论是人，是丧尸，还是变异动物，都是脑中发生了变化。 锻炼大脑能够活跃下丘脑，吸收晶核的时候，能够有效的把异能纳为己有。 “原来如此。”
白兮苧微微有些恍惚。 当初被关在研究所的时候，除了被注射各种药物，有的时候还会让她看一些电影电视剧。 那些电影电视剧都是关于世界末日的，这些画面刺激着她的大脑。 确保她被关在实验室的时间里，不会变得呆滞，大脑也不会停止思考。 “时间不早了，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吧？”
张亦明看了一眼窗外，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正中间的位置了。 不知不觉，大家聊了这么久。 这一别，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场景。 就算白家人接受他是丧尸的事实，这个世界上不认同他这种有思想丧尸的人不在少数。 也许，下次见面的时候。 会是两个阵营。 张亦明眸子微微暗淡了一瞬，随后恢复正常。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阵营不阵营的。 他想要的，就是变成人类，和小苧一样的人类。 他收集那么多丧尸小弟，只是为了看到丧尸进化的终点。 “好！”
白安海看了一眼窗外，连忙应了一声。 已是三月多，天气又热了很多。 阳春三月，本是春风拂面，可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 大巴车停的地方很远，也懒得再走回去做饭了。 今天轮到他做饭了，他想偷懒。 张亦明既然说了留人吃饭，范立平夫妇很自然的往厨房的方向走。 张亦明平常是不吃饭的，厨房只有他们两夫妻用，里面的菜很多。 每次张亦明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人类吃的东西。 有的时候，他还会对着这些东西发呆。 范立平夫妇心想，可能是他想回到自己是人类的时间吧！ 范堂堂的年龄还小，对于自己的身份，模糊知道一些，却并不觉得现在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只是吃的东西变了而已。 而张亦明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本该享受着年轻带给他的各种快乐，却变成了丧尸。 他所承受的，比范堂堂更多，更重。 张亦明除了在白家人面前是一副温和阳光的模样，实际上，单独相处的时候就会发现，他很少笑。 明明是温和的脸庞，却冷到了骨子里。 也许只有在某个人的面前，或者和她有关的人面前，他的脸上才会露出笑容。 “去帮忙做饭！”
王依云跑到厨房把胡美玲拉了出来，然后把白安海推进了厨房。 男人不做饭，要他干什么？ 白正轩白一凡和冷夜白倒是自觉多了，排着队往厨房的方向走。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腐朽气息。 唯独最中间的房子里，弥漫着人间烟火。 客厅里除了张亦明，只剩下了白兮苧，王依云，刘静，胡美玲几个仙女了。 张亦明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温和，整个人柔和到了骨子里。 没看到她眼中的厌恶或者恐惧，那他便什么也不怕了。 这是这个冰冷的世界给予他的唯一温暖。 “你是什么变成……的？”
白兮苧看向张亦明，黑幽幽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末世前几天，我得了脑癌，死了，又活了，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亦明轻声的说了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把以前的事情说出来，那是不可触碰的伤口。 可在发现小苧并不讨厌污秽的自己之后，他竟开始觉得，那不是伤口。 是幸运。 如果没有变成丧尸，恐怕他再也醒不来了，变成地上的泥土，看不到这末世，看不到她。 他竟开始觉得，有一丝幸运。 幸好，他变成了有思想的丧尸。 “抱歉。”
白兮苧不好意思的冲着张亦明笑了笑。 一不小心揭了人家的伤疤。 “没关系。”
张亦明嘴角微微勾起。 说出来之后，他觉得不那么压抑了。 就像是自己藏了很久的东西，认为那是耻辱，不想出现在人前。 如今猛地被人看到，却突然发现，原来那不是耻辱。 如释重负。 真好，也不用费尽心思的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