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注意到蒋白棉的异常,诚实的商见曜开口问道。 老实的格纳瓦立刻打断了他: “现在不是讨论的好时机。”
说话间,他眼中放射出的红色光芒扫过了方舟管理委员会临时会长乌尔里希的脸庞。 呃,老格,不用这么直接啊,委婉一点,委婉一点……龙悦红的腹诽止都止不住。 还好,乌尔里希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属于超一流,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迪马尔科这个暴君身边当上管家,他语气平稳地问道: “薛会长,有需要我反馈给谭队长的话吗? “如果没有,我得去处理管理委员会的日常事务了。”
蒋白棉沉吟了一下道: “暂时没有。”
等到乌尔里希离开这一层,她将手中资料的最后一页展示给了商见曜等人看。 “疑似与第八研究院有关……也就是说,林碎不太可能是‘永生人’计划的主持者之一。”
白晨迅速解读出了这条情报的关键意思。 虽然她不知道当初负责“永生人”计划的是第几研究院,但可以肯定不是位于北方的第八研究院。 ——僧侣教团的“琉璃净土”在僧侣荒原,不属于广义上的大北方,而“琉璃净土”疑似所属研究院的总部。 既诚实又爱反驳的商见曜摇起了脑袋: “不一定,万一林碎既是第八研究院的人,又参与了‘永生人’计划呢? “谁规定几大研究院之间不能共用人才了?”
白晨无法否定,龙悦红倒是嘴硬了两句: “是有这个概率,但肯定很低,从保密需求上来讲,九大研究院之间应该是存在信息壁垒的,奥雷作为第三研究院的首席科学家,对其他研究院的了解都相当有限。”
“你好认真啊。”
不知切换到哪个人格的商见曜看了龙悦红一眼,未戴面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龙悦红的脸一下涨红,辩解道: “我这是在认真讨论!”
蒋白棉清了清喉咙,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在未出现相反情报时,我选择暂时相信‘救世军’的判断。 “所以,林碎会是‘副院长’、‘查理’、‘李教授’和‘博士’之中的哪位?或者,她已经在旧世界毁灭时去世?”
“副院长”、“查理”、“李教授”和“博士”是第八研究院所剩不多的从旧世界活到现在的成员,他们都已经进入“新世界”,常年沉睡,偶尔活动。 这是“旧调小组”从第八研究院特派员卡奥那里获得的情报,商见曜私下称呼他们为第八研究院四巨头。 “首先排除‘李教授’,因为林碎姓林。”
商见曜第一个发表意见。 龙悦红当即反驳: “‘李教授’只是代号,不表示真的姓李。”
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后,龙悦红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 “是啊。”
商见曜竟然表示了赞同,“就像顾知勇不一定姓顾,还可能姓龙,哎,做了基因改良,呃,基因改造才1米75,长得也不英俊,成绩还普通……” 龙悦红一张脸阵红阵白,没想到商见曜居然还改了台词。 是的,这次做了“修复能力增强”、“免疫力提升”和“反应速度变快”这三种基因改造后,他的身高还是没长。 而现在,龙悦红可悲地发现,“反应速度变快”似乎不包含思维。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反呛商见曜。 “四个都可能是林碎,他们用代号而不是真名明显是想掩盖什么。”
白晨把话题导回了正轨。 蒋白棉点了点头: “这也是将来的一个调查方向。”
………… 过了几天,商见曜的精神损伤彻底康复了。 而“旧调小组”临出发前一晚,正好遇上“幽姑”麾下三大教派举行普教会议。 对类似事情充满兴趣的蒋白棉提议大家去警惕教堂旁听,顺便帮忙维持秩序。 商见曜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跳了起来,举起了双手和双脚。 老实的格纳瓦见状,专门提醒他: “喂,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要注意一点。”
“放心,我们有成熟的磋商和换人机制。”
商见曜如是回答。 “旧调小组”一行五人仗着地利,直接乘坐电梯,抵达了警惕教堂的大厅。 这里已挤了上百号人,分成三堆。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情况,各个通风管道内、窗户外面的隐蔽处,不知多少对辩论感兴趣的教堂守卫和红石集镇民暗藏着。 据商见曜“计算”,他们的数量是现身之人的三四倍。 “维耶尔,我看到你了!”
商见曜突然大喝一声。 没人回答他。 商见曜叹了口气,为没有诈出维耶尔而惋惜。 就当他和蒋白棉等人于壁灯昏黄的教堂内找到一处空地坐下,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嗤笑。 这嗤笑带着明显的公鸭嗓,仿佛来自某个变声期的男孩。 商见曜没有理睬,取下战术背包,抓了一把东西出来。 他随即询问起蒋白棉等人: “你们要不要啊? “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瓜子?”
“瓜子?”
龙悦红睁大眼睛,望向商见曜手中,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把颗粒饱满的葵瓜子。 “你,你怎么会有?”
他惊讶问道。 商见曜得意洋洋地回答: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会把糖果、瓜子攒下来,留到合适的时候再吃。 “哎,糖果都送给那些孩子了。”
这指的是山怪幼童。 听到这样的话语,龙悦红莫名感觉自己穿越回了过去,只有七八岁那会。 “给我来点。”
蒋白棉毫不客气地摊开了手掌。 “你这样是会被打的。”
商见曜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下蒋白棉的掌心,然后才放了一小把瓜子上去。 “你们小时候的游戏?”
蒋白棉合拢五指,笑着问道。 “是他的恶作剧。”
龙悦红开始控诉,“经常骗我、杨镇远,还有另外几个,说有零食给我们吃,结果我们一伸手,他就啪地打一下我们的掌心。”
“你好好骗啊。”
蒋白棉强忍住笑意。 龙悦红开始后悔自己嘴快。 蒋白棉见状,若无其事地补了一句: “这说明你秉性纯良,会全心全意地对人好。”
“后面半句话是怎么推理出来的?”
老实的格纳瓦开口问道。 “是啊是啊。”
诚实的商见曜也有此问。 “快开始了!哪那么多话?”
蒋白棉抬手指了下即将开始的普教会议。 作为警惕教堂的主教,安东尼奥拉这个身体强壮留着光头的神职人员,虽然位阶和实力都不如在场好几位,但还是以主持者的身份走到了警惕圣徽前。 他看了眼专程赶来的本教恐惧主教圣西格蒙德,大声说道: “本次普教会议的议题是: “警惕和恐惧谁是执岁的‘第一性’。”
以维持秩序为己任的楚格很想举手说,请加上“友善”,但思考之后,还是决定不蹚这个浑水。 友谊第一,友谊第一! 安东尼奥拉宣布完议题后,个子瘦高戴着妖鬼面具的恐惧主教西格蒙德站了起来: “当然是警惕。 “我们面对危险为什么会感觉恐惧?是因为我们对它有着与生俱来的警惕。 “我们面对未知为什么会感觉恐惧?是因为警惕它蕴藏着危险,警惕我们的宝贵生命因此流失…… “在我们还是婴儿,知道有恐惧这种情绪前,我们面对很多事情依旧会本能地表现出警惕!”
恐惧教团立刻有人起身,瑟瑟发抖地反驳: “不,我们还是婴儿的时候已经有了恐惧这种情绪。 “我们的祖辈把它‘写’在了基因里,一代代传了下来。 “简单来说就是,不懂得恐惧某些事物的婴儿,在远古时代根本存活不下来,他们的基因自然无法遗传……” 这次的理论水平高了一点……蒋白棉津津有味地听着,而她的旁边时不时响起咔的声音。 商见曜、龙悦红和白晨都在悄悄嗑瓜子。 蒋白棉脸皮肌肉动了一下,于腹诽中也拿起了几颗瓜子。 辩论逐渐深入,她听得愈发专注,到了后来,都忘记手中还有瓜子,被商见曜悄悄地、悄悄地顺走了几颗。 听着听着,蒋白棉突然感觉警惕大厅变得幽暗了一点。 她心中一动,下意识抬头望向了前方的巨大圣徽。 半掩的白门后,幽深的黑暗中,那道若隐若现的女性身影似乎清晰了一点,正在注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