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灸热,里面的宠溺完全隐藏不住。那眼里好像蕴藏星空,将女孩的模样一点一点深深刻进了心底并悬于空中,任其发出最亮眼的光芒,将他心里、身上每一个乌暗冰冷的角落都照亮了。林听晚被看得不知所措,更加呆住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店里走过去。她只是站在那里,宛若一个场外的观众,只是欣赏着电影里的男主角,完全移不开眼。只见,那男人一点点从充满电影质感的画面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向她靠近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清晰可见。“晚儿,怎么不进来?”
傅清栩将林听晚手里的东西接过,牵着有些懵懵的女孩进店,帮她拉开了椅子,按着她的肩让她落座了。终于,林听晚也成为了那电影中非常重要的一员,影响着故事的所有走向和最后结局。傅清栩没说什么,让女孩慢慢缓着神,自己叫来了服务员,开始点餐。“番茄浓汤还是奶油蘑菇汤?”
店员拿着纸笔,低头问道。傅清栩看向了对面的女孩,嘴角勾了勾,“奶油蘑菇”……半晌,所有的菜品都要上齐了。恍惚之后,那份羞赧才姗姗来迟,将林听晚的脸颊全部染红了。“手,怎么样了?”
为了缓解尴尬,林听晚眼神瞟向了男人还好好捆着绷带的手掌,尽量平静地问道。见女孩心绪平定了下来,傅清栩便也正色,“偶尔会有些痒,但可以忍受”“再有个两天就可以拆线了,你还有多久回华国啊?”
林听晚眨眨眼睛。她能不能问问,傅清栩为什么会突然来米国啊?明明之前约好了要下午见面的,可却突然取消,结果又在米国见到了,还是那么疲惫不堪的样子。但终归是有些唐突,林听晚抿了抿唇,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快了”,傅清栩想说什么却突然顿住了。“晚儿愿意帮我拆线吗?”
过了一会儿,傅清栩望着手里的一只反光的叉子出神,语气轻轻,甚至带点恳求。“好啊,等你有时间了,可以联系我”林听晚心里一喜,又可以见面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嗯”傅清栩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紧着的背放松了下来,任由自己脱力靠上了椅背。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最后,傅清栩将林听晚送到了机场,望着女孩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尽头,心里的暖意还是徘徊不去。没一会儿,见手机上,晚儿传来了飞机启航前的最后一条短讯,是一张云朵层积、阳光从缝隙中直直穿过的照片。整体色调灰灰的、朦朦胧胧,只有那些光线,像开天辟地的板斧,将昏暗的景致劈成几半,将阳光输了进来。傅清栩嘱咐女孩注意安全,便驱车准备回去。半晌过后,他还在咀嚼着刚刚和小公主相处的所有细节。最近幸福的时刻太多了,让他有些无法呼吸。就像是高原反应,一个沉在冷海里数十年的人没办法一下子来到阳光普照的大地上,习惯了黑暗的人也没办法过正常人的生活。傅清栩的眼底渐渐冷了,车速渐缓,最后停在了一家私人医院门前。他没有选择电梯,在晦暗潮湿的楼梯处,一步一步攀爬着,来到了24楼最里面的一间病房。在病房门口立着,男人额头处的汗珠顺着棱角尖利的下颌,流进了衬衫领口处。脸色红润,脖颈处的水痕,莫名给男人增添了一丝色|气,只要看不见那一双阴云密布的眼睛。身上的汗渐渐褪去,冷气袭来,男人舒展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圈。青筋遍布的手握上了病房把手,他推门进入。床上躺着的男人,面容憔悴而清瘦,却还是能看出与傅清栩有几分相似。他鬓角早已经斑白,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绑住了好几台器械将病床团团围住,皆发出“滴滴”的响声。就像生命的倒计时一样,死神催促着他的脚步。“傅总”,一边伺候的人看见傅清栩来了,只是打了个招呼,便退出去将门掩上了。傅清栩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盯着床上那人看,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一点温度和情绪。他好像已经被抽空了一样,浑身只剩下浓浓的愤怒和怨恨。没过一会儿,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身着白色大褂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脚步略显沉重。“傅总”进来的医生名叫宋本涛,早年便留学米国,现在已然是公认最有成就的脑科医生。“结果怎么样?”
傅清栩声线低沉,眼睛却闭上了,整个人像被隔绝在了逼仄的角落一般,浑身散发着戾气和冷气。“先生他……快不行了,疑似脑死亡,恐怕活不过明年夏天”,宋本涛低头,将手里的报告送到傅清栩面前。突然间,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像突然爆发了一样,整个暴起,青筋迸裂,揪住了宋本涛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脚跟离开了地面。“救活他,无论什么方法,再试一次,救活他”男人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周身的凌厉气场倾轧而来,几乎要把宋本涛吞并了,如果不是事情实在办不到,宋本涛简直忍不住连声答应了他。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一发起狂来,那毁天灭地浑不怕的架势。但是……那件事,根本做不到。他自己,还有他认识的所有这方面的专家和前辈都做不到。“没救了……”宋本涛没有挣扎,整个人以扭曲的姿势被傅清栩提在身前,叹了口气。“救他!不惜一切!不是他死就是,你死”傅清栩眼中的红丝一根一根爆出来。“现在这些措施,不过是强留着先生的一口气,但是先生却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你想过没有?这难道是先生想要的吗!傅清栩!”
宋本涛被惹急了,将那句快要出口的脏话压了压。“少一意孤行了,算了吧,准备安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