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傅清栩没有明确地回答林听晚的问题,眼底深邃,似有星空。“就是突然想到了……你快回答我啊”林听晚的声音有些急切,捏着男人的衬衫晃了晃。你快说,你会好好活着。林听晚在心里暗暗祈祷,盯着男人的嘴唇死死看着。……“要死也是我先死,这个问题不成立”半晌,傅清栩的声音似沉吟一般响起。“而且,我的生活只有你,晚儿,我的所有,都只有你”林听晚愣住了,如遭雷击。傅清栩的掌心在她背上按着,正发热发烫,不可忽视。这最后一句仔细看着像个病句,但是林听晚还是从中感受到了,来自阿栩疯狂而倾尽所有的爱意。他的世界一如他所说,除了她以外,便是一片废墟。不行,不能是这样的……林听晚的心里一阵阵发慌。她真的死了怎么办呢,不行啊这样不行……“阿栩,如果我们有一个小孩子,你是不是……”林听晚的话音未落,傅清栩的吻便如疾风暴雨般侵了过来。衔着半生苦涩和风雨,和一腔的倾慕爱意,傅清栩的吻既带着海水般的苦咸,却也裹挟着海风的沁人心脾。在林听晚的肺活量达到上限之前,他又将一根浮木双手奉上,顺势给她顺了顺背。“没有别的,晚儿,别想了”林听晚的脑仁还在嗡鸣,只听傅清栩低沉开口,声音如同搭上了弦、乐声流淌的大提琴。他的眼睛开始呈现出,和上一世在那个车库里时候,一模一样的红。“希望我足够幸运,命运足够眷顾我,让我为了晚儿献出所有”傅清栩将手缓缓抬起,将女孩眼前的一根根青丝拨向后面,眼底温柔似一汪清泉。“如果我没有那么幸运,我要让……”他犹豫了一瞬间,似乎在考虑会不会让面前单纯的女孩害怕。“我会让……所有人为晚儿陪葬,包括我自己”“别怪我,晚儿”“孩子……最好没有伤害到你,否则,不能置身事外”傅清栩捉起林听晚手在唇边蹭了蹭。他的世界,只有晚儿一个人就行了,再装不下别的人,任何人。林听晚还点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她只知道自己的想法被否决了。阿栩的固执真的超乎她的想象。那就算了……反正她也妥协很多次了。“阿栩,其实我知道,先死的人反而是幸福的”她的脑海中,车库里那个杀红了眼的阿栩和现在这个温柔的阿栩,渐渐重合为一体。“人死了以后,痛苦也没有了,情感也都会渐渐忘却了,等终于失去了执念,便走向往生之路”“但是活着的人不是这样的”林听晚将手乖乖塞进男人的手中,任他拿起湿纸巾将自己手上顽固的“油漆”一点点清理着。“在活着的世界里,无论是一抹熟悉的影子,还是曾经萦绕鼻端的味道,抑或是晨起的一杯牛奶,一句熟悉的话语,都是勾起痛苦和回忆的来源”“当初越是美好,便会越痛苦”“如果有一天,我已经习惯了从阿栩的怀里醒来,也习惯了阿栩接我上下班,我习惯了你身上的味道,我的性格我的为人处事,也有了阿栩的投射……要是突然没有了这些,我也会死的”傅清栩听着女孩的话,一点点给她的手指尖尖吹着气,又将湿纸巾搓成一小条,将女孩指甲缝隙间的红色物质一点点擦去。“所以阿栩,我们都好好活着”“等有一天,我们老到不行了、病到不行了,等到了那个不死不行的地步,我们就拉着手,互相说一句‘我们一起死吧!’然后就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起到下一个世纪再白头,这样好吗?”
一定会好好活着。既然上天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给了她这么好的阿栩,就算上天再要来收了她的命,她也会将阎王咬上一口,然后拼死回到阿栩的身边。傅清栩抬眼,对上林听晚的视线,那双眸子依旧坚定,不能动摇。“好”“嗯,好”林听晚这才终于安定下来,那颗乱跳的心脏,因为这个承诺而渐渐平缓了下来。“不怕了?”
傅清栩摸摸女孩的头,轻声探问。“嗯,不怕了,死都不怕,就没什么怕的了”林听晚重新绽开了笑颜,浅浅的梨涡重归旧地。目送晚儿走进家门,傅清栩低头将湿纸巾上的物质放在鼻尖处闻了闻,脸上的表情瞬间暗淡下来。钟沐承……车子发动,在一家医院门前稳稳停住。三楼的病房里,钟沐承正穿着一身的病号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傅清栩推门进去。“你怎么来了?”
钟沐承瞬间醒了,看着傅清栩表情有一瞬间凝固,语调也不是很自然。……“听晚怎么样了?她刚才好像很害怕”“不愧是专业演员,做戏很全套,没有观众也要兢兢业业地住院”傅清栩薄唇微张,没有半分感情。钟沐承放在被窝里的手暗暗握紧了被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对方泼的是油漆,人在短时间内吸收高浓度的甲苯、二甲苯时,会出现中枢神经系统麻醉的症状,我也不例外,会有各种症状出现。轻者头晕、头痛、恶心、胸闷、乏力、意识模糊,严重的会出现昏迷,以致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所以要住院观察”“别背百科了”,傅清栩不屑地沉了沉眉。……钟沐承抿着唇一言不发。“这么想被油漆泼,我自然就满足你”话音未落,几个黑衣人踹门而入,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满满一大桶的油漆。如假包换的真油漆。“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有监控!”
“我来成全你,让你梦想成真”,傅清栩推后了几步。接着一挥手,其中一个黑衣人便上前几步,将病床上的钟沐承一把拽了起来,从后面像拎个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赶紧放开我!我要……唔!”
几个黑衣人根本什么都不听,直接将油漆桶打开,像泼泔水一样,给钟沐承从里到外洗了一个“澡”。“还敢把歪心思打到晚儿身上来,下一次,不止是油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