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紧张不安。而且一名刚上大一的女大学生,在经历与手持刀具的黑衣人搏斗后,还应该心有余悸,这样才不会让人怀疑。十几名全副武装的黑衣特警,从前面的两辆面包车里钻了出来,其中四人分别守在四辆车边,其余的人则分别守在桥头、桥尾,及江一冉和周南城对面。五六名中年男人打着伞从后面的面包车里和小汽车里出来,他们后面还跟着几名年轻男女。一位戴眼镜,拄着拐杖的老人看上去已过花甲之年,此时正由一名年青男子扶着走在最前面。他的另一旁,还有一名年轻男人给他们两人撑伞。他就是海城市文化博物馆的齐馆长,江一冉一看见熟悉的老领导顿时心头一松。压在心里一个多月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有齐馆长亲自来接“魂瓶”回文博馆,她就不用再担心,现在发生的一切对不上七年后的事实了。齐馆长走到江一冉和周南城面前,对周南城摆手,喊了句,“老周,辛苦了。”
周南城对他点头,“齐老,你来了。”
齐馆长和周家村的“地主”打过招呼,笑眯眯地看着江一冉,“你就是下水打捞‘魂瓶’的江一冉同学吗?”
江一冉拼命压下内心的激动,对他点点头。“是的老师,我是江一冉。”
以她目前的学生身份绝对不可能认识考古界的泰斗,所以叫“老师”是最保险的称呼。齐馆长上下打量面前身形纤瘦的女孩,因为一直在雨里坚守,她的头发,半边肩膀全都淋湿了。湿哒哒的衬衫贴在单薄的身上,光看着让人就担心。“好孩子,辛苦你了。”
他说着对江一冉点点头,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右手。江一冉愣了一下,赶紧伸出双手牢牢地握住齐馆长削瘦的手掌。围在齐馆长后面的人,似乎也都被女孩的勇敢坚持打动了,纷纷侧着头轻声议论。“小姑娘不错阿,你看脸色这么难看,难得还一直守在这。”
“是阿,听说还是我们华清大学大一的师妹呢。”
“听张教授说,就是她下水捞的‘魂瓶’。”
齐馆长伸出另一只手搭在江一冉的手背上,或许是因为之前一直淋雨的原故,她的手很凉。再加上受了惊吓,女孩的脸色也苍白得令人心疼。“小江,你没什么事吧?是不是下水冷着了?”
齐馆长一脸担忧地问她。“我没事,真的没事。”
江一冉原本并不觉得什么,但听到熟悉的老领导如此关心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窝心委屈。齐馆长见江一冉的眼圈逐渐泛红,不由更加忧心,“怎么了孩子,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魂瓶’被人破坏了?”
扶着齐馆长的年轻人一直盯着江一冉,和周南城脚边的背包打量,九只“魂瓶”塞进三个背包怎么算也塞不下,难不成“魂瓶”最后还是没保住,这里面全是破碎的瓷片?他不禁急地脱口而出,“小江同学,张元教授说只捞出八只‘魂瓶’,最后一只‘魂瓶’卡在哪,我们现在就下水去捞?”
“你们别担心,‘魂瓶’没事,她也没什么,”周南城代她回答,“只是受了点惊吓,也有些受凉。”
江一冉抬手拨开被风吹乱的刘海,配合地微微咳嗽几声,“我没事老师,我就是看到您想到我们教授,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说完她转身指着桥下的独木船,“各位老师,九只‘魂瓶’都在独木船里,瓶身完整,没有破损。”
一听她这么说,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挤到栏杆边往桥下看。当看到盛满雨水的独木般里,漂满了黑乎乎的东西,不禁都抽了一口凉气。他们起初都以为“魂瓶”就藏在三个背包里,可谁能想到举世无双的宋代“魂瓶”,竟然被迫安置在污水里。江一冉见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惋惜、心疼和意外,只好再次解释。“各位老师,那些东西其实是报纸被水泡烂了,这只有我们两个人……船上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不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小江。”
齐馆长激动地再次握起她的手,转身对后面吩咐,“你们先下去把‘魂瓶’取出来。”
“注意轻拿轻放。”
“出水后千万不要着急用布擦,自然风干,要自然风干。”
“知道了,齐馆长。”
身后的声音整齐应下。他们一大早就出发前往周家村执行这项秘密任务,哪知被大石头挡在路上挡了一整天,要不是有设备,还下着暴雨,当时急得简直恨不能自已走过来。眼下好容易到了“万寿桥”,就等着齐馆长下这声命令。此时,所有人都返回车上拿了装备往桥下走。齐馆长则强做镇定地靠在栏杆边,盯着下面的一举一动。见几人排成一排围在独木船边,把船舱里的水排出去一大半,就露出九只青白色的“魂瓶”,如同世间最纯洁的九位小婴儿般头碰头,肩碰肩地躺在船里。顿时激动得又要去握江一冉的手。江一冉虽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是伸出双手去接,却被周南城以手臂挡开,替她握住齐馆长的手。齐馆长感觉到手感不对,转过眼睛才看清手的主人。周南城对他笑笑。“齐老,张教授那边怎么样,你们联系医院了吗?”
齐馆长这才想起来张元教授的事。“小江,你不用担心,你们张教授没事,还有那个小同学也脱离危险了,一会你们俩就跟我们一块回海城。”
“可以阿,齐老,”周南城爽快应下,“不过这孩子得先回村里换身衣服,再这么等下去,明天非生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