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周村长就挨家挨户的给所有周家村村民分祭祀的‘胙肉’,那就是个绝好的入户机会。”
“不但不会引人怀疑,他留下的任何东西,村民们,都不敢乱动。”
原来如此。两人绕过“周氏大宗祠”的废墟一路时跑时跳,这时,北山的喇叭又刺耳地响了起来。“姓周的,你还有三分钟!”
“快点,动作太慢了!”
周南城朝夜色中的红点瞧了一眼,突然停住脚,“小冉,你就在这里接应我,那里太危险,你不要去。”
“不行,我必须要去。”
江一冉一口回绝他,“东南,江再,还有黄家大爷爷现在都被周村长控制了,你一个人能顾几个?”
“更何况江再是从水下回去的,爆炸发生时会不会被砸中什么东西受伤都不好说。而且不管你有多历害,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我必须跟你一起去。”
周南城扶着江一冉的肩膀,一脸严肃地盯着她,“江再我会去找,靳东南我也会带回来,你要是在这出了什么意外,我没法和你父母亲交待。”
“我明白。”
江一冉立即回答,“但我不能不管江再和东南,他们在里面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俩,我不去还是人吗?”
周南城深深地看着她,乌黑的眸子里压着一句话:江再本来就应该在第四次循环里死去,现在这样不是正好?江一冉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就读懂了他的意思思,“你同意她从水下过来,是本来就打算牺牲她对不对,这样正好就让江再死在周村长的手上,和你没有关系。”
“那我问你,”此时,江一冉的声音很冷,“是不是我在第四次循环里失败,你也会杀死我,成全第五次循环的江一冉……”周南城皱着眉头打断她,“江一冉,靳东南和黄老大我一定会带出来,这次循环也一定会顺利结束,你不要想太多了。”
“而且除了你,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江一冉。”
“那江再呢?你还是不打算救她是不是?”
江一冉梗着脖子看周南城,心底的绝望涨得她喉间一阵酸涩,她感觉到自已的眼眶有些湿润。“我明白你的大道理,但我还是要去救她。因为她就是另一个我,因为我答应过她,我做不到让另一个自已孤零零地死在里面,从始到终都无人问津。”
就在这时,另人厌烦的大喇叭又响起来,“姓周的,姓江的,你们两个说够没有,还有最后一分钟。”
周南城转头看向雨中茫茫的北山,视线收回来时,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走吧。一会跟在我后面,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冲动。”
……老天终归有眼,将“周氏大宗祠”的大火浇灭后,雨竟慢慢小了许多,直至终于停雨。北山山脚下,立着一块半人高的路牌,由两根树枝削好绑成十字形挂在树枝上,指向山上少有人踏足的深洞。江一冉收了雨伞,晃着手电筒的白光照了一眼箭头的方向,又将光圈移向箭头后的北山,边走边问周南城。“上面的山洞里有什么?”
周南城呼吸均匀,半点不喘。“那上面是‘老虎洞’,一百多年前经常有老虎、狮子此类猛兽出没,后来老虎被猎户们打绝了。三家村子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就会去那避难,有一年闹饥荒,死的人太多,‘老虎洞’又成了义庄。”
“日子久了,洞里阴气越来越重,慢慢就被列为周家村的‘禁地’。后来我找人在里面塑了‘地藏王菩萨’像,既是为了镇煞,也过死去的魂灵超渡。”
夜凉如水。不时吹过的夜风抽着半人高的野草“哗哗”作响,连着黑色的树叶波浪似的摇曳,在月黑风高的夜里显得越发诡异森冷。周南城和江一冉握紧雨伞当登山杖探路,按照箭头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进树丛深处。这时尖厉的喇叭又响了起来,声音似乎就在耳边炸开。“太慢了,太慢了,你们还有一分钟。”
“一分钟后没看见你们进洞,周家村还会有爆炸。”
周南城冷冷地盯着半山腰的红点,转头对身旁的江一冉说,“你一定要小心,这里虽然连接地下溶洞,但并不通往来时的‘子神洞’。”
“周金土已经打算和我同归于尽,见到靳东南和江再后,你想办法带他们离开,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逃出来。”
江一冉头也不抬地往上爬,“人都没见到,你就说这种丧气话,这次我们要一起走。”
她说完狠喘了一口气,握着手电筒在满是杂草的山间小跑起来。头顶上,周金土的倒计时不用喇叭也能听见,八,七,六,五,四……他的声音越叫越快,看样子十分心急。当他喊到“二”时,周南城和江一冉终于大跑着出现在半山腰的洞口前,周村长就提着一只白色大喇叭站在他们对面。还是那张普普通通,黝黑淳朴的脸,还是那一身熟悉的浅灰色西装,和腰间随时“叮叮当当”乱响的钥匙串,但江一冉再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要知道,他就是将“周氏大宗祠”移为平地的罪魁祸首,也是不顾周家村村民死活接连引发爆炸的“周村长”。周南城挤在她面前,挡住周村长的视线。“周金土,我们俩的私人恩怨不要连累其他人,就算你不想活了,也为周四方积积福。”
“靳东南和黄老大和你没有任何瓜葛,我一个人换他们两个。”
周村长在他和江一冉脸上扫了一圈,脸色陡然挣拧,“姓周的,现在这里我说了算,两个换两个,少废话!”
他说完就对他们抬起下巴往洞里点,那意思是让他们走在前面。江一冉拿着大手电筒就往黝黑的洞里照,然而白色的光晕还没投进巨兽似的大洞口,旁边的周村长就握着他的手电筒,狠狠朝她虎口打下去。江一冉疼得“哎哟”叫出声,手里的手电筒顿时掉落在地,她握着被打疼的手气得大叫,“你疯了?为什么乱打人?”
没想到周金土的声音比他还大。“包也丢地下!”
周南城冷着脸抬拳就朝周村长挥过去,但周村长反应极快,当即朝后连退数步,举起手上的大手电筒就朝周南城眼睛里照。强烈的冷白光刺进眼里的一瞬间,几乎被闪电闪瞎了,他难受地别开眼睛,同时本能地以手臂挡住强光。江一冉见状,抬腿就往周村长手上的手腕踢去,他立即又后退几步大喊,“你敢动我,一辈子都找不到那姓靳的。”
此话一出,江一冉踢出去的长腿硬生生悬在半空中收住,“放下手电筒,不准照人!”
周村长怒视她片刻,将大手电筒的白光投向他们前面的地面,“还不快走!”
山洞很深,一路都是往下冲的斜坡,山路十八弯似的漆黑到底。好在周南城的眼睛过了一会就渐渐恢复了,越黑夜视越清楚,但江一冉就只能靠后面周金土的手电筒白光,看清楚脚下的路。她原来以为这里既然被封为周家村的“禁地”,洞里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他们什么也没见着,只有越来越潮湿的土腥味。走了又约莫十几分钟后,再一个转弯,视线豁然开朗,一线明亮的黄光突然闪进三人的眼中。他们面前巨大空旷的洞内,点着上百盏金黄色的莲花烛台,朱红色的棺材被架在六条长凳上,放置在莲花烛台中间,看上去比普通的棺材宽一倍有余。不出意外,周霜年此时就睡在棺材里,她身边空余的位置是周村长预留给周南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