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一模一样。只不过引起注意的人太少,也没人知道残酷的命运已在向所有人招手。这时,前面的一位贡士与身边的一位低声说些着什么。他不需仔细听也大概知晓。必是各家在地动前发生的怪事。走过最后一级台阶,等候在殿外的大部分贡士都有意无意地望向天空,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就算刚才没注意到地震云的,现在也大抵都看见了——天有异象,奇观临现。这究竟是不是好兆头,谁也不敢说。这时,守在门口的老太监清咳一声,对所有贡士高声喊道:“贡士入殿。”
一听此话,所有贡士登时都瞬间屏息,低垂眼眸,双手置于身前,面向文华殿,排着队依次进入殿内。一跨过高高的门槛,入目皆是雕栏画栋,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之美。巨大的宫殿内,两旁有带刀侍卫和太监守卫。他们面无表情地立在两侧。如同殿内的龙柱般一动不动,另人望而生畏。所有贡士皆不敢抬头,有各别贡士自入以殿后袍下的腿脚就一直在抖,紧张得不是如何才好。站了一会,众人又听到前面有沙哑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跪。”
于是,周渔与所有贡士都赶紧恭恭敬敬地朝前方跪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一瞬,便听得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众爱卿平身。”
贡士们都是第一次进入皇宫,自然也是第一次亲耳听到明英宗的声音,都感动地高声回道。“谢主隆恩。”
周渔表情复杂地跪在殿下,这之后的一切,包括殿试的文章题目,之后金殿赐婚,明英宗会说些什么他都知道。真正的重头戏很快就要开始了,只是不知道吴名现在身在何处,还安否?……相比周渔的百感交集,小御街底部的周府情形完全不一样。在周渔走后没多久,周大人就计划和周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去北山佯装祭祀。谁知正在房内准备,就见管家匆匆忙忙地出现在门边。“老,老爷……!”
见一向稳重的老管家神色慌张,周大人面色微沉。“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外面也不知是领着一帮百姓,说,说……”“说什么你倒是快说阿?”
周夫人也着急催促。“他们说北山清泉有金沙,而北山虽属周府,但清泉不在北山范围内,不归周氏所有。今日见者有份,只要跟着去,谁掏出金沙就归谁。”
老管家一口气说完,担心地在周氏夫妇脸上来回打量,“老爷,夫人,是不是前阵子咱们府里掏金沙的事……”周正儒抬手制止他,示意他不用再往下说。“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管家见他一脸严肃,不好再多言,转身就要走时周夫人却叫住他,“等等,叫上府中上下所有人,记住我说的是所有人,带上家伙和银子一起去北山。”
“夫人?”
周正儒有点惊讶地看着自已的结发妻子,“你当真要如此?”
周夫人看着天际,如鱼鳞堆砌成片的天空。“虽然不知道外面是谁在推波助澜,但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还不知晓顺势而为,岂不是冤枉了那人的一番心意。”
周正儒也朝门外看去。此时天空阴云密布,黯淡无光,与平时常见的阴雨天不同。大片大片的云层呈淡灰色朝外放射,其中心点则呈深灰色,如鱼鳞般一节节排列整齐。随着云团缓缓移动,大有中心的深灰色向外包围的趋势,越看越让人觉得异常胸闷。“好。”
周正儒侧头对管家道,“按夫人说的做,周府所有人,不论男女一律前往北山。既有人要借我周氏的风水,我们自然要舍命奉陪。”
一柱香时间后,周府朱红色的大门从内向外推开,周大人,周夫人,并肩走在最前面。周溶,周澜紧跟其后。在他们之后,则是上百位背着包袱、拿着家伙的下人。若是在平常,周府上百号人口全部出动,必定是要引人议论。但如今,他们的出现除了让经过小御街的队伍稍作侧目,并没有引来意料中的围观。平日里还算宽敞的街道,今天挤满浩浩荡荡的队伍,大部分手上都握着铲子,锄头,镐子,边走边议论,脸上均是莫名的喜气。原本有些不信北山清泉真能掏出金沙的,如今见周府也全员出动,且手里都拿着家伙,不知不觉间竟又信了几分。而周府的下人原本以为,老爷招集他们出府是为了将掏金沙的都赶出北山。没成想到所有人一出门,就莫名其妙地汇入了掏金沙的队伍,似乎竟是和他们成了一伙,哪里还得清是不是周府的人。如此怪异的情形,就连一向精明的老管家也都看糊涂了。但眼见走在最前面的周氏夫妇,仍然神色自若地跟着队伍前进,又觉得还是不问的好。既然主人家不告诉他,必是有不能说的理由,他只管尽好自已的管家之职便好。于是前面的老管家装糊涂,后面的下人真糊涂。上百号人糊里糊涂地壮大队伍,与众人一同往北山前进。但走了没多久。路边站着的两名男子,突然朝周正儒与周夫人点头。周正儒还来不及反应,周夫人已朝其中一名极为清秀的年青男子看去,“阁下可是‘端丰堂’的靳大夫?”
“正是,夫人见过我?”
靳东南道。“我虽没见过你,但我认识你爷爷。”
说话间,周夫人仔细打量他,总常得似乎还在哪见过他,但一时却又实在想不起来。“既然如此,倒好说了。”
靳东南朝周正儒深深作揖,“周大人,周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好。”
周正儒朝他看去一眼,与周夫人同时朝外跨出去,离开队伍。而周溶和周澜则在周夫人的示意下,随着队伍继续前行。“周大人,周夫人,”靳东南盯着周氏夫妇,“我就长话短话了。”
“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后,地动可能就要开始,界时周氏所有人,与百姓必须进入北山,才能避开此次大劫,具体怎么进入地下溶洞,酸秀才会带你们去。”
“你不去了吗?”
周夫人惊讶地脱口而出。她还以为是周渔口中的吴名安排靳大夫来的,没想到才见面他似乎就要离开了。靳东南摇头道。“我不去了,我还要赶去皇宫协助她和周二公子,只要皇城控制住了,周氏与百姓的命运便能就此改变。”
“如此,”听到这里,周正儒朝靳东南弯下腰,深深作了一个揖,周夫人也向他行礼,“周某在此与拙荆谢过靳大夫与吴名姑娘。”
“你们对周家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所报,从此以后,周家便是你们在西洲城的本家。”
靳东南躲开到一旁,冲他们二人摆手,“周大人,周夫人,不必如此。”
“你们也不用谢我和吴名,要谢就谢你们周家的那位本家吧,是他安排我们来的。”
这位周氏的本家老祖宗,周大人和周夫人曾听自已儿子提起过,当时他们都以为他是信口开河。不方便点破姓名,就瞎编乱造了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周家老祖宗,不曾想,原来竟是真有此人。念及此,周正儒再次朝靳东南作揖。“不知靳大夫可否告之我等,那位周家老祖宗到底是何方神圣,也方便我们周氏一族前去感谢。”
“若是,靳大夫不方便说,哪怕给个示意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