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左督师朱燮元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来张凤翼的心思? 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那朱燮元略微劝了几句,见他听不进去,只得由他去了。 那宣大总督张凤翼辞别了朱燮元,返回到城外,只见营地一片凌乱,尚未完全安扎完毕。 他不由大怒,喊来参将唐通一问,这才得知原来义军三番五次派遣士卒骚扰。 不但前去伐木的士卒被砍死砍伤了不少,就连刚刚建好了一半的营地也被焚烧了好几处。 张凤翼心里不由愈发愤怒,暗暗发了狠,定要“顺贼”好看。 幸得大同巡抚叶廷桂去年互市,从蒙古牧民手中购得万余马匹。 虽然这些马并非匹匹都是良马,但是从中挑挑拣拣,好歹也能挑出来三五千匹用来骑乘。 所以,这一次张凤翼手中也有一支不错的骑兵可用。 他不由立即下令道:“着骑兵千余出战,驱赶‘顺贼’;着步卒千人前往北山,看顾士卒伐木;领着唐通率领骑兵千余,以为奇兵,但见贼至,勉力厮杀!”
如此双方你来我往,斗智斗勇了半宿,直到人马疲惫,方才罢休。 一直折腾了两日功夫,张凤翼这才立营完毕。 他不由心道:“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那‘顺贼’如此嚣张,定是朱燮元懦弱忍让所致。我何不将计就计,以骄其志?然后,趁其不备,给他点厉害瞧瞧!”
张凤翼遂谨守营地,书信一封,遣使卑辞厚礼以致张顺。 张顺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今凤翼受圣人之教,实不愿与舜王兵戈相向。”
“奈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唯有不得已而为之。”
“今既至太原,两军对垒,眼见舜王兵强马壮、气势之盛,自古未曾有也。”
“凤翼自度非舜王敌手,情愿效仇鸾之故事,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必有厚礼以谢也!”
这是要求和?张顺不由一愣,随手将书信递与孙传庭,一时间不置可否。 孙传庭草草扫了一眼,不由向使者笑道:“兹事体大,我等需要商议以后才能定夺。”
“汝且回去禀报张军门,过两日我军便遣使回访。”
那信使见义军没有直接将自己推出去砍了,送了口气之余,哪敢多待?闻言客套了两句,便连忙告辞。 待到张凤翼信使一走,张顺不由扭头向孙传庭笑道:“这莫非是缓兵之计?”
“舜王明鉴!”
孙传庭闻言也笑了,不由道,“张凤翼此来,观其营垒,不过在万人之数。”
“若是再加上朱燮元人马,也不过与我军相当。”
“舜王又在此砌筑营垒,卫以火炮;营垒中又建立粮仓,足数月之食;营垒旁又有汾河流过,可以往来交通。”
“此所谓‘先为之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也,故而吾料其并无战心。”
“他欲拖延些时日,焉知本王不想如此?”
张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此事正合吾意,三日后且遣使前往,以应其议。”
且不说两人如何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且说那傅青竹受朱燮元委派,一路跋山涉水六百余里,好容易来到了榆林城。 他刚入城门,正见城门口贴了一张布告,却是“闯将”李自成在此招贤纳士。 那傅青竹心中一动,不由上前就要揭那布告,不意却被看守士卒所阻。 有一军官模样上前喝道:“兀那汉子,却是做甚,胆敢揭我家掌盘子的布告,当我们不在不成?”
傅青竹闻言却是笑道:“几位误会了,我见李将军要招募天下贤士,正要应召。”
“你既要应召,过来留下姓名本领,让士卒领入营中考核便是,奈何坏我布告?”
那军官以为他不懂,面色稍缓道。 “傅某在此,何须天下贤士!”
不曾想那傅青竹口出狂言,并趁其不备将那布告一把扯下,撕了个粉碎。 “贼子好胆!”
那军官见状大怒,伸手抽出腰间的宝剑,就要要他好看。 不意那傅青竹不惧不退,反而挺胸道:“李将军口口声声要招纳天下贤士,如今天下贤士在此,汝汝安敢坏他性命?”
“你?”
那军官上下打量了傅青竹一番,脸上一时间阴晴不定。 “这厮竟如此狂妄,不如先打他一顿板子,杀一杀他的威风。”
早有士卒上前低声建议道。 “不用!”
那军官黑着脸止住了那士卒,向城内走了两步,然后扭头向傅青竹冷笑道。 “你若真是个有本事的,且随我来;若是好作大言,还是赶快离去,以免坏了自个身家性命!”
“你倒是好心,不知如何称呼?”
那傅青竹闻言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笑道。 “一会儿做了同僚,日后也好相互帮衬帮衬。”
“不必了,等你活下来再说,免得我枉费口舌!”
那军官模样人士冷笑一声,便头也不回往城里去了。 不多时,两人在几个士卒护卫下,来到了驿站,正见一人头戴深詹帽,身着天蓝箭衣,与“诸贼无异”。 “掌盘子,哪里去?”
那军官没想到碰到此人,不由连忙上前开口问道。 “喊我将军!”
“掌盘子”不由皱了皱眉头道。 “我们个贼,他也不过……”那军官不由分辩道。 “我不是贼,大家都不是贼,玉峰你过了!”
“掌盘子”不由呵斥道。 “好……好吧,将军!”
“玉峰”嗫嚅了一下,老大不高兴的应了一声,这才向“掌盘子”介绍道。 “今天我在城门招纳贤才,不想招了一个妄人,也不知道其本事如何,特领了请掌……将军掌掌眼!”
“哦?不知这位……这位贤士如何称呼?”
那“掌盘子”闻言不由向傅青竹问道。 那傅青竹听了半晌,哪里不明白这“掌盘子”正是“贼酋李自成? 只是他见他衣着简朴,举止木讷,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他心道:“我听说‘闯贼’、‘献贼’声明颇隆,如今看来竟不及‘顺贼’多矣!”
不过他身负重任,连忙按捺下失望的心情,连忙上前施了一礼道:“莫非是‘闯将’当面?”
“某家正欲为诸葛武侯,不知阁下可为刘先主否?”
“咳咳……”那李自成闻言差点被他当场噎死。 “好胆!且不说我主如何,汝有何能,焉敢自比诸葛丞相?”
那“玉峰”如何不了解自家“掌盘子”,深知他没有“舜王”那般急智,连忙替他出头道。 “我?”
傅青竹闻言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由放声笑道。 “我深通儒释道三家,更兼琴棋书画经史子集兵法武艺无有不通……” “原来是只梧鼠!”
傅青竹正得意洋洋在那里卖弄,不曾想“玉峰”突然开口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