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侍书艳羡的看了一眼刚刚离去的张凤仪,一边低着头帮张顺清理着污秽,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既然东虏营垒难破,何不让‘擎天大将军’出马?”
原来短短两日功夫,双方攻守形势逆转。 本来和义军还打的有来有回的后金,却因为李自成率领夺取了忻州和石岭关,彻底将后金兵困死在太原城外而陷入被动。 而于此同时,久攻汾阳府城不下的张凤仪、张三百两部人马,担心张顺的安危,干脆分兵北上,由张凤仪率麾下万余白杆兵一路北上,于昨晚抵达了义军营地。 如此义军不但在战略上占据优势,更是在兵力是也占据了优势。 由此,张顺亲自犒劳三军,只和张凤仪杀了个天昏地暗,由不得侍书不艳羡一番。 只是义军虽然占据了不小的优势,暂时也杜绝了明军的插手,张顺却只派遣野战炮、黄金炮和飞彪铳参战。 而威力巨大的万斤红夷大炮却一直留在营地,不曾出战。 侍书有心让义军杀败了后金军,好借机把领兵打仗的张凤仪支走,以免与自己争宠,这才有了上面这番疑问。 “不急,不急,放得长线才能钓得大鱼!”
张顺嘿嘿一笑,伸手扯了扯侍书那娇嫩的脸蛋,调笑把道。 “以前多么刚烈的一个可人儿,如今怎生也这么多心思!”
侍书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形势比人强,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任人鱼肉咯。”
且不说两人如何打情骂俏,且说后金军营中。那“英武郡王”阿济格、“饶余贝勒”阿巴泰、额附扬古利和镶红旗都统完颜叶臣一干人神色凝重,气氛压抑。 这两天连续吃了好几次亏,让素来百战百胜,一往无前的后金诸将领,束手无策,只好闭门不出。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就看着这些跳梁小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不成?”
阿济格忍不住,率先开口质问道。 “那怎么办?”
阿巴泰反唇相讥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打不过,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好家伙,谁把我们带领到死地的,难道你心里没谱吗? 阿济格闻言勃然大怒,不由伸手握住刀柄,就要拔出腰刀来。 结果他刚抽出来三寸,就被一只大手伸手抵住,摁回了刀鞘里。 “你!”
阿济格怒不可遏,不由死死瞪着了来人。 “哎,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额驸扬古利不由笑道,“都是自家人,都置什么气呀?”
“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我军处于下风,正须同舟共济之时,岂可相互埋怨?”
“虽说今天我们处于下风,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此话怎讲?”
扬古利刚起了个头,阿济格不由忙不迭问道。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走嘛!”
扬古利不由笑道。 “那‘顺贼’虽然断了我等归路,不是世上路千万条,岂能尽断?我有上中下三策,请郡王爷、贝勒爷等参详参详。”
“说!”
阿济格不由精神一振,便接话道。 “上策,‘贼人’断我归路,定然以为我要跑。若是我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向南突破‘贼人’防线,把战火烧到敌人境内,岂不是出其不意?”
“这……这太险了,不得已而为之!”
阿济格、阿巴泰和完颜叶臣闻言皱了皱眉头,纷纷摇头道。 开什么玩笑,这“顺贼”又不同于明军,万一有大部人马驻守,岂不是自寻死地? “中策,‘顺贼’西线防守薄弱,我等可以出其不意,渡河而西,然后绕道宁武关而出,带与大军汇合以后,再与其争一日之长短。”
“数万大军,逶迤而西,岂是一日一宿之功,此计亦不甚妥当,聊做备用之策。”
阿济格摇了摇头,又反对道。 “那……下策便是联弱击强。”
扬古利沉吟了片刻,不由又开口道。 “何谓‘联弱击强’?”
完颜叶臣心中隐隐有几分猜测,不由捧场道。 “当今形势,贼强我弱,明军亦弱。”
扬古利不由冷笑道。 “若我能联明击顺,即便不胜,亦有退路一条。”
“这……”众人闻言不由转而向西,思量了半天道。 “前两日我军刚与明军交手,袍泽尸骨未寒,此仇岂可忘耶?”
阿巴泰不由皱着眉头道。 “贝勒爷说笑了,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谈仇恨,死人,什么都谈不了!”
扬古利不由笑道。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愿不愿意谈,而是明人愿不愿意谈。”
“虽说合则两利,终究要有人能够做主才行。”
“这……让扣押在这的明使带个话,行不行?”
阿济格听了扬古利这番话,不由怦然心动。 当然他心动的不是什么“联弱击强”,而是“假道伐虢”。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成语,但是架不住他出尔反尔。 这一次他率领后金三万主力悍然南下,其实某种程度上也得到了洪太和诸将领的默许和纵容。 洪太带领后金军这一次大举入关,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掠夺人口、财货。 更重要的是准备火中取栗,看看能否在明顺之间,坐收渔利。 既然要坐收渔利,那自然要把兵马带到双方交战的前线,而不是在京畿附近和明军拼个你死我活。 分出阿济格三万人马探查双方虚实,分郑亲王济尔哈朗和豫亲王多铎率三万大军牵制蓟辽两镇明军,而独留洪太带领主力在京畿恐吓明国君臣、伺机而动。 然而凡事都讲个含而不露、隐而不显。 这英武郡王阿济格虽然作战勇猛,颇有章法,奈何脾气急躁,急于求成,竟然违逆洪太节制,贸然插手到明顺之间的战争。 若是这一次被他占了先手,夺了太原城,那自是要载入史册的奇功一件。 然而,他打败了。 败了就意味着陷入被动。 无论是军事上,还是政治上。 如今他急需一件功劳,为自己减轻罪责。 如若不然,后金胜利之时,也是他阿济格失势之时。 “不成,不成!”
不意扬古利听了阿济格的想法,不由连忙阻止道。 “有求于人,必须要有诚意。以我之见,当选取投降儒生一人,使其携带书信礼物,许以金帛、首级,然后此事乃成!”
“首级?”
阿济格不由提高了声音。 “嘘……”一看阿济格如此神情,扬古利不由连忙竖起手指在唇前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哪怕网罗个麻雀,还得蚀一把米呢。”
“英武郡王难道还想空口白话,空手套白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