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几人便从西市出发,自北城门而出。贤运民驿将要往齐郡的车队便在城外一里处,孟君泽和几个随从早早便等在了这里。今天的天气不像昨天好,凉风肃杀,官道两侧被野草淹没。谢周背着一把剑。关千云脱下捕快服换成了一身简单的灰色劲装,捕刀也换成了长枪,不过长枪在手中拿着实在是不方便,他走上前把长枪绑到了后面拉货的马车顶上。孟君泽看了看两人,心想这应该便是朱贤提到的剑客和枪修了,生的倒是一表人才,不过这也太年轻了,哪里有高手的样子?还有,弓箭手呢?他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走到朱贤面前,皱了皱眉说道:“不是说好的三个高手?”
朱贤说道:“是三个。”
孟君泽懂了,原来第三个藏在暗处。辞行的话无需多说。十三辆马车沿着官道出发,都是些不显眼的普通马车。相比之下,最中间的那辆车厢稍显宽敞,四面皆有丝绸包裹,不算华丽,但想来乘客坐在里面应该会更舒服一些。这辆车是朱贤专门为孟君泽准备的。但其实孟君泽并不在车厢内。车厢内空无一人。起风时窗口露出的褂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给稻草扎成的人偶套了身衣服。此时此刻。孟君泽一身寻常布衣,坐在第三辆货车前方,充当车夫。毕竟孟君泽不是真的员外,而是实打实的军伍出身,当年攻打谷昌国时,再艰苦的条件他都经历过,没必要在这时候选择享受,与之相比,还是安全更为重要。谢周和关千云一人骑一匹马,缀在车队的最后方。关千云打量着车队的护卫和车夫,啧啧说道:“这些人都是练家子啊!”
几乎每个人虎口、掌心、食指第二关节都长着厚厚的茧子,明显是长期持握刀枪留下的痕迹。此外,虽然他们装成了护卫和车夫,但气息却很难伪装,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冽气质,比秋风都更显肃杀。谢周点了点头,猜测道:“应该是曾经折威军的旧部。”
关千云说道:“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猜的不错。车队虽然是贤运的车队,但从赶车的车夫到随行的护卫,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贤运的人。他们是孟君集派来接族弟返回齐郡的亲卫,各个都是百战老兵。孟君泽的三千两银子,不过是买了贤运的招牌和十三辆马车,以及谢周、关千云和暗中那名弓箭手的保护。车队正常行走着,没一会儿谢周便皱了皱眉,有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自幼道心天成,加上在青山十年的苦修,他的感觉几乎从不会出错。谢周表面不动声色,却暗自屏息凝神,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清心咒,天地在这一瞬间寂静下来,周围的风吹草动,林木阴影在他的感知下都变得清晰可见。关千云察觉到他的异常,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谢周沉默不答。关千云瞬间就懂了,浑身肌肉绷紧,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有风起。官道两侧秋叶摇落。右前方树后,无声闪过一道阴影。“那里!”
谢周捕捉到了这道阴影,背后长剑猛然出鞘,被他握在手中,整个人犹如出了鞘的弓箭般弹射而出,剑风破空,朝着树下的阴影刺了过去。关千云几乎同时有了动作,翻手间长枪入手,犹如一条盛怒的黑龙。树林内的阴影现出原形。这是一个壮汉,和关千云身高相仿,却比后者壮了一圈,背着一把厚重的九环刀。看着谢周和关千云的攻势,壮汉的眼神中分明有一丝错愕,他隐藏的很好啊,为何会被发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来不及躲开攻势,只得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抵住刀身,横在身前。轰的一声巨响!九环刀同时挡住了枪与剑。然而,强大的反震力直接将他推入树林,一连撞倒十数棵白杨,砸进了树叶堆里。再起身时,他已被长枪抵住咽喉。关千云微微仰头,一手持枪,一手负在背后,尽显强者风范。他想了想,觉得就这么制服对方不妥,虽问的有些晚了,但还是大声喊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