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从燕公子手中抢回老旧的信纸,放在火把上点燃。随即他右手张开,巨力从掌心轰向身边的铁盒,将铁盒也碾碎成泥。燕公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们沉默地看着火焰一点点地将信纸吞噬,袖子轻挥,连灰尘都没有落下。当初这份手书落在贺老怪手中,贺老怪表面将其烧掉,实则暗暗隐藏。今天才算是真正焚毁。“为什么会是……他?”
燕公子艰难开口,却怎么都说不出姜御的名字,只能以他相称。如果说燕公子这辈子最崇拜的人,必然是司徒行策,后者豪迈的性格,自由的身份,潇洒不羁的作风,看似散漫却贴合自然的人生态度无一不令他心向往之。但燕公子不是散修。他是不良人,身上肩负着保家卫国,维护朝野治安的责任。所以他终究不可能成为司徒行策。他的目标是成为像师父和姜御那般心怀天下、受人尊崇的人。甚至相比于师父,他更崇拜姜御。因为姜御身上的约束比师父更少,因为姜御才是那个让世间所有邪修闻风丧胆的大魔王。直到今天。他看到了这封手书,上面写有杀手“无影”的真实身份,以及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市之主的真实身份。可手书上却只有一个名字。这是不是意味着……杀手无影和黑市之主指向的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叫姜御。“难怪贺老怪会说这封手书是某个有心人的阴谋诡计。”
“难怪贺老怪要将这份手书焚毁。”
“难怪贺老怪多年来对手书上的内容守口如瓶,不肯对任何人吐露哪怕一个字。”
燕公子喃喃自语。贺老怪大抵是怕了。他不敢招惹姜御。哪怕他抓到了姜御的把柄,都不敢试图利用这个把柄一分一毫。他做的一切都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以祈求姜御的宽恕和原谅。但贺老怪心里必然有几分不甘,所以他便将手书暗暗隐藏了下来。这也从侧面增加了手书的可信度。“那个人不是道门弃徒!”
燕公子忽然说道,言辞笃定:“他是姜御派过来,目的是毁掉这封手书!”
这是最合理的分析,否则一个境界高深的道门弟子,为何会来到黑市?又为何这么巧的和他们同一天出现在贺老怪的宅邸?可他们终究是晚到一步。“闭嘴。”
赵公明轻喝说道。燕公子皱眉看着他。赵公明看着燕公子的眼睛,神情郑重地交待道:“记住,你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
赵公明沉默片刻,幽幽地说道:“你应该也听说了姜御被星君设计陷害的事情,渡劫失败,他活不了多久了。”
燕公子说道:“正是因为活不了多久,所以他才迫切地毁掉手书,以证明身后……”“闭嘴!”
不等他把话说完,赵公明强横打断,又是一声厉喝。燕公子默然。“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明确告诉你,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一个字都不准提,否则就算是你师父都保不住你。”
赵公明斜了他一眼,最后撂下一句,转身离开。燕公子没有动,眼皮微眨,视线微低,看着脚下的黑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多宝楼后方的院落。焦状元回到小院,打上一盆水,将重剑上的血液洗净。谢周与他在多宝楼分别,登上二楼,通过那位胖管事找到了吕墨兰。“成了?”
吕墨兰知道他今晚和焦状元刺杀贺老怪的事情,一直在多宝楼等着他的到来。“贺老怪已死。”
谢周点头,说道:“但却出现了一些问题。”
谢周把赵公明和燕公子的出现用平静的口吻叙述了出来。当然,他隐瞒了燕公子的身份,同样按照和焦状元的约定,没有透露赵公明属于不良人和他赵东君的原名。吕墨兰说道:“你想让我查什么?”
谢周说道:“他们带走了一个盒子,我想知道那盒里装的什么。”
吕墨兰点头应下,说道:“我会让人多加留意,但不保证。”
她毕竟不是情报人员,虽然在大罗教位高权重,却也无法调度太多强者。“多谢吕姨。”
谢周真诚道谢。便在他准备离开时,吕墨兰忽然说道:“等等,有人想见你。”
说完这句话,吕墨兰没有给谢周反对和询问的机会,推门离开。不多时,房门再次开启。有个身穿兜帽长袍的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掀开兜帽,露出徐老枯瘦苍老的面庞。“你师父,燕白发,李总管,柳玉……这些人年轻的时候我都见过,你不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差。”
徐老自顾坐到鉴宝桌后面,不需要任何寒暄,毫不掩饰地表达出对谢周的欣赏,说道:“这件事做的很不错。”
他指的是谢周筹谋杀死贺老怪的事情。焦状元听从徐老的命令,一切皆以徐老马首是瞻,所以在那天谢周找过他之后,他就将此事上报给了徐老。也是从那天开始,徐老便派秦茂盯紧了这一切。毕竟即使是他都很好奇,谢周会用什么办法杀死一位擅长自保的邪道至强。然而秦茂的盯梢就像这黑市中的夜色,迷惘,空虚,两眼一抹黑。秦茂只知道谢周每天都会离开药铺,他猜到谢周是去往贺老怪的宅邸,可怎么去的,走的哪条路,到底是进了宅邸还是守在宅邸外面……一概不知,他完全跟不上谢周的脚步。以情报收集见长的黑甲军副统领秦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这是一件好事。秦茂追踪不到,证明放眼黑市都没几个人能追踪得到。如果说谢周刺杀贺老怪的决定过于突兀和武断,让徐老感到不满。那么过程发展中的谨慎和细密程度完全抹平了这一切,让挑剔的徐老都无话可说。“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杀死的贺泌?”
徐老直接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