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序惊讶的看着任嫙,没想到她会得此结论。“你…”周序有些不太满意任嫙的回答。“阿序,听懂了,我听的懂你在说什么。”
任嫙走至周序的身侧,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一如从前。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周序复杂的情绪却就此消失。“细想来,或许冯沂清已经玩不出新花样了。”
周序捋了捋思绪,轻笑一声。“惊世骇俗的或许没有了,但登不得台面的或许还有。”
任嫙意味深长的说道,唇角挂着冷然的笑意。任嫙复盘了近期的一切,加上方才周序所言,虽有些玄乎,细想却也合理。这样想来,她便也释然冯沂清不符合如神般军师的身份。原是她所作所为,根本就是旁人的东西。“阿序,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任嫙看向那些诗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赌什么?”
“赌庆功宴那日,冯沂清会在什么时候做戏。”
任嫙说的玩味,但在看向诗句的眼神满是倾佩。“我觉得应是开席过半之时。”
周序认真思考后答道。“我认为是在我出现之时。”
——周序惊叹:“你怎么知道?”
任嫙轻笑,还未回答,冯沂清便已经到了她们面前。冯沂清打扮的很是贵气,站在任嫙面前大有喧宾夺主之意。而显然,这是冯沂清有意为之。周边皆是感叹冯沂清美貌世间少有,卫长平为她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是值得的。“将军!”
冯沂清甜美的唤道:“你怎么坐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快随妾身来,我们的位置在那!”
说着冯沂清就要动手将任嫙拉起来,往卫长平那边的位置走去。“侧妃。”
任嫙抬手躲开,礼貌性的说道:“将军府有自己的位置。”
因着身侧有不少人在看,所以冯沂清必不会就此放过任嫙。“将军可是还在生气?”
冯沂清越发亲昵的贴近任嫙,双手握向任嫙的左臂,面上挂上委屈的神情,眼含晶莹。“妾身那日确不是有意为之,妾身不知将军体弱,以为……以为……”冯沂清手下握着任嫙的力道极重,若非任嫙是练家子,要是换作旁人恐怕在她这样的力道和那样的话语下,早就将她甩开了。但她不会,她怎么能如她的愿呢!抬手亲昵的为她整理了一下步摇,轻声细语,极尽温柔的说道:“装饰的不好看,都是大物件,明明每个都很特别华丽,可惜每个都不愿意衬托其他的,搭在一起乱的很。”
“真可惜,没有遇见一个有品且懂它们的主人。”
任嫙手往下滑,轻轻替她擦拭着脸上并没有滑落的眼泪,笑的明媚,口中却说着没有温度的话语。“别急呀公主,你的主场还在后面呢。”
冯沂清听此,脸色微变,却还是借口卫长平在等她,装作亲昵的道了别。虽面上装的不错,但略带紊乱的步伐,还是看的出来她被任嫙的气场镇住了。而在外人看来,两人却像极了久别重逢,感情甚睦的多年好友。不多时,卫帝领着皇后到场,庆功宴这才正式开始。任嫙本想安安分分的去将军府的位置坐着,奈何只要有她在的场合,卫帝就喜欢叫她。明明是庆功宴,她却觉得像批判会,煎熬的很。“太子和侧妃的感情可真好啊,甜蜜如此,当真是羡煞旁人。”
宴席中不大不小的传来一声感叹,将场内大多目光都引到了卫长平和冯沂清的身上。冯沂清也适时的做出娇羞状,藏在卫长平的怀中。而卫长平对那些目光也很受用,毕竟冯沂清不管是在外的名声容貌,还是在内的乖巧温和,都给足了他面子。“早就听闻冯侧妃才气惊人,内子也是喜诗词之人,她刚回京还未曾见识过冯侧妃风采,不知冯侧妃现下可否即兴做一首,让内子开开眼界。”
又一声附和不远不近的传来。“来的挺快!”
周序小声的凑到任嫙耳侧。“说话的两人私底下都与卫长平交好,如此场合,捧一下也正常。”
任嫙轻声回复。说话间,此起彼伏的附和声便都传了出来,冯沂清也在卫长平的温言中,半推半就的应了下来,随后深情款款的看着卫长平,娇美的脸颊浮上红晕。“九月西风兴,月冷霜华凝。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二月东风来,草拆花心开。思君春日迟,一夜肠九回。”
语毕,场内人无不赞叹她才女实至名归。“是长相思。”
周序在听到前两句后便脱口而出。“很熟悉?”
任嫙挑眉,即使是她听过的东西,也未必能这么快的做出反应。“当然,做这首诗的人姓白,我读书时最喜欢他,他的诗我都会背。”
周序说此,脸上满是崇拜。“那你嫁给他了吗?”
任嫙期待的问道。但显然,她的这句话惊到了周序,震惊的看着任嫙,良久才吐出一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任嫙大有一副追问的架势,但周序怎么可能给她问,慌忙回了一句。“他是我祖宗。”
当任嫙脑中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周序连忙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这首诗她没背全,下面还有几句……”随之在一声声喝彩中,任嫙清浅又富有力道的声音传来:“九月西风兴,月冷霜华凝。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二月东风来,草拆花心开。思君春日迟,一夜肠九回。妾住洛桥北,君住洛桥南。十五即相识,今年二十三。有如女萝草,生在松之侧。蔓短枝苦高,萦回上不得。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
随着任嫙的声音传出,场内慢慢安静下来,认真又诧异的听她往下念。“这是一位白姓先生的诗,名唤长相思,讲的是一对青梅竹马,女子很早便心许男子,一年四季日夜思念于他,以至于心神不宁,欲与他结为百年之好的强烈心愿。”
“好巧啊冯侧妃,你也听过他的诗?”
任嫙笑意不达眼底的看着冯沂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