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翻山越岭,林婉婉睁开眼一看,果然是小家伙醒了在闹她。 “娘亲还要睡,你先出去玩。”
说完将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家伙扒拉下来,翻个身继续睡。听到动静的云裳、华浓和鸿雁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云裳一把从床上抱起小青玉:“小娘子,你的小马和小象一直在叫唤呢,不去看看吗?”
“噢!我要去看小象、小马还有我的大鸟!”
小青玉注意力被转移了,兴冲冲地任由奴婢们给她穿衣梳头。 云裳给她穿好衣裳后打了眼色,三个奴婢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在林家庄,林婉婉不必起早向任何人请安,就是一整天赖在床上也不会有人二话。 钱多事少自然醒,这不就是理想生活么。 待林婉婉一觉睡醒,外头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肚子有点饿,穿好衣服推开门,鸿雁正守在外间,见了林婉婉忙端水梳头上前服侍。 林婉婉坐在化妆镜前懒洋洋地问:“表兄等人可还在?”
“萧明府天不亮用完早膳就离开了,让我们替他转达不告而别的歉意,说是衙门事多,离不开。”
“噢。”
林婉婉点点头,她早有心理准备,当一方父母官的人,大大小小什么事都要管,当然不可能像她这般清闲,“今日学堂里可开学了?”
“回娘子,学着呢。”
“家里的那群小孩子都去了吗?”
鸿雁笑着回:“小娘子去咧,蓉蓉在学堂后头陪读。”
林婉婉看着铜镜道:“那些总角小厮呢?”
“那倒是不曾,他们正在仓库里分货。”
林婉婉蹙眉,但是也没继续说什么,反正等会儿她自己把孩子们带去学堂就是了。 洗漱打扮完,林婉婉吃了一碗燕窝红枣羹,便使人喊齐了家里的小孩子,统统换上学子服,每人提着一条肉干。听着打铃声响起,林婉婉便起身带着孩子们一起往前院学堂里去了。 她离开的这一个月,学堂里都是陈老夫子一个人授课。 进入学堂,与陈老夫子相互见礼后,林婉婉笑着道:“你们快上前给陈夫子行礼,递上束脩。”
陈老夫子对于林婉婉一声招呼不打就把贱籍奴仆塞进学堂,很是不满,一张老脸顷刻间就变色了。 正要说话,林婉婉已抢先开口:“陈夫子,正要同你说,这些小厮是我特意买来着意培养的。就让他们坐在学堂后面听课吧,陈夫子以为如何?”
“不如何。”
陈老夫子哼了一声,“贱籍怎配入学?没的辱没了圣贤书。”
林婉婉笑道:“怎么会?子曰:有教无类。子还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悔焉。连孔圣人都这样说,我们读书人又岂能择人而教呢?”
陈老夫子不屑道:“奴婢贱人律同畜产,岂可与君子同席?”
林婉婉紧接着问:“只是不能同席吗?”
陈老夫子皱眉“嗯”了一声。 林婉婉笑道:“那好办,你们几个,以后不必入席,搬个小马扎坐最后面吧。现在放下束脩,赶快去准备。”
陈老夫子:“……” 正欲再开口,林婉婉已经笑着看了过来:“陈夫子,你知道的,我出身山野,于俗礼不通,只知圣贤之礼。圣贤说有教无类,我便奉之为圭臬。 我林家人才不兴,目不识丁之人太多,如今正是该教化之时。不知陈夫子可知,在下不才,已被天子封了从五品乐安乡君。”
闻言,陈老夫子原本想说的话便堵在了嗓子口,他满脸黑红地看着林婉婉,最终长叹了一口气,作揖道:“老夫见过乐安乡君。”
林婉婉回礼道:“免礼。陈夫子,在学堂之中,我以为应当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除了学生便是夫子,再无其他身份,因此陈夫子唤我林夫子便是,千万别来虚礼。”
“呵呵,林夫子说的是。”
陈老夫子嘴角一抽,自报封号的是你,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也是你,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就是。 但他到底也不是读书读傻了的人,见林婉婉如此强硬,便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谁叫林婉婉才是发钱的衣食父母呢! 这群贱仆想上课就上课吧,反正安排在最后头,他只做看不见便是。 上课铃响起,林婉婉接过教鞭,开始给孩子们上数学课。 等中午下课之时,林婉婉又宣布了一件事,学堂新增一门音乐课,夫子便是箜篌大师蘅芜。 大唐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乐是其中之一,具有教化之功,自然要学。 孩子们一派天真,没有什么良贱偏见。 蘅芜得林婉婉如此看重,感激涕零,一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能有当学堂夫子的一天,哪怕这个学堂是一间海边乡下的小私塾。 林婉婉对于蘅芜是极为满意的,对方身为乐籍,学的就是音乐,关于音乐一块均有涉猎。虽然主攻箜篌,可对于古琴也不是完全不懂。 她的古琴水平比当初教林婉婉古琴的音乐学院师妹还厉害不少呢,在现代至少也是专业古琴师的水准。 午饭之时,孙锄药期期艾艾地在林婉婉身边晃悠。 林婉婉初时还以为他是来向自己讨赏的,毕竟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不仅看好了家,帮着林震天一起替林婉婉收获了大量的土豆,仓库如今装得是满满当当,还尽心尽力教那些小厮们说鄮县话。 不过,很快,林婉婉就发现真正的原因了,原来是因为自己随口编的一句瞎话! 当初她用清暑益气丸当成生死丸喂给孙锄药吃,还忽悠他两个月不吃解药就会肠穿烂肚而死。 恐吓别人的人可以忘记,但被恐吓的人显然不会忘。 “唔,看你表现不错,这个月的生死丸就给你吧,拿去。”
林婉婉转身进了屋里,从锁起来的大箱子里翻出医药箱,取了两粒清暑益气丸给孙锄药。 孙锄药一拿到“续命药”就塞嘴里,悬在头顶的利剑总算暂时挪开了,整个人顿时又满血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