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渊俊颜上带着彻骨的冰凉,眼中隐有怒火翻涌。他沉脸走到楚清绾门前,守在门外的婢女正欲行礼,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慌忙跪地,打着哆嗦愣是说不出话来。恒渊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直接抬脚“嘭”地一声将门踹开。房间里前一刻欢声笑语的氛围戛然停止。楚清绾愣愣看了过去,脸上刻着大写的懵。她想起自己在恒渊面前维持的人设,下意识起身,眼神无辜道:“王爷怎的突然又……”话还没等说完,浑身散发冷气的男人大步行至她跟前。他猛地攥住面前女子的手腕,漆黑的瞳孔跳动着寒芒,气息恐怖,犹如地狱修罗从深渊爬出,要生吞了她一般。楚清绾被他这眼神弄得心脏一抖,手往回拽,拽不动,语调都夹着颤音:“干、干嘛?”
恒渊见她表情怯怯,不由沉下眉眼,心中愈发暴怒,“楚清绾,你到底对本王做了什么!”
“什么做什么……”有话能不能好好说。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行为很让人不爽的啊喂!心里吐槽归吐槽,楚清绾面上还是一副受到惊吓的可怜小白兔模样,眼睛瞪得圆圆的,惊慌失措却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恒渊咬牙,手下捏她的力道紧了紧,“别装!你对本王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楚清绾被他捏疼了,这具娇滴滴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涌出泪花。“好疼……你先松开。”
见状,恒渊一把甩开,眼带嫌恶,“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再不将本王的……症状解了,本王定要你好看!”
什么东西?楚清绾一头雾水。她揉着自己红印极显、差点被捏断的手腕。“王爷,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楚清绾简直要欲哭无泪了,她怎么这么倒霉,“你就是想掐死我,也得先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恒渊张嘴,然而话到嘴边,却死活都说不出口。……他敢说么!不提楚清绾是个女子,便是他好意思说,谁又能保证楚清绾前脚听了,不会后脚就传出去?他堂堂宸王不要面子了?而且眼前这女人,性格卑劣,谎话连篇,他那症状,指不定就是她故意弄出来,用来威胁他的!恒渊看她迷茫的表情,越看越觉得她是在装,气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偏又无法彻底宣泄自己的怒火,唯有无能狂怒。这辈子,还没有哪个人能让他如此吃瘪。恒渊怒极反笑,只是那笑意冷飕飕的,并不达眼底,像是恶兽行凶前浮于表面的伪装,薄唇勾起森寒的弧度。行,不说是吧?虽说他暂时没法子休妻,却能动动嘴皮子便让她过不舒坦。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嘴硬到何时。恒渊利落转身,不带丝毫感情地撂下一句:“王妃不守规矩,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
莫名其妙啊。目送恒渊的背影消失不见,楚清绾抑制不住内心的无语之情,狠狠朝空气翻了个大白眼,“指定哪有毛病。”
好心情全都被糟蹋了。楚清绾气得夜里多吃了两碗饭。一觉睡到了隔天晌午。凝香咋咋呼呼跑过来把她晃醒,道:“王妃不好了,王爷恐怕真得了绝症,今日府上来了好些名医,全都叹着气从前院出来了!”
小婢女说一句喘一口气,语速还快。楚清绾被惊醒。她听都没听清楚,挣扎着起身慌乱扫视四周:“谁?什么绝症?”
凝香面色焦急,重复了一遍,“王爷,王爷得绝症了!”
“……哦。”
差点被婢女吓个半死,楚清绾还以为自己被诊出绝症来了。她秒变安详,重新躺了回去。“哎呀王妃,您还睡得着呢?奴婢说句不好听的,王爷若真时日不久,您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说,王爷还觉得是您给他下的毒,您就不怕……”凝香一颗老妈子心在她耳边唠叨个不停。楚清绾摊手,拖长语调道:“你忘了,王爷才刚禁了我的足。”
她就是有心,也无力啊。与此同时,某个坐在书房里正在接受诊治的男人打了个喷嚏。他皱了皱眉,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偏首过去,问:“李神医,如何?”
头发斑白的李神医又是拧眉又是摇头,半晌,叹了口气,“王爷日后,在房事上,怕是真要有心无力了。”
李神医说话直,医术也是京中之最,听他不算委婉地下了定论,恒渊一时心神复杂。他硬着头皮继续问:“半分治疗的法子都没有?”
毕竟事关男人的尊严……李神医默默收拾好药箱,起身道:“王爷一时无法接受,老朽也理解,这张药方,王爷拿去吧,吃上一次,或许能从一息强行提升至半刻钟,只是用多了伤身。”
说完之后,李神医摇头走了。独留面无表情的恒渊端坐桌前,不知心中作何感想。见自家主子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下属方狄抓抓脑袋,小心翼翼探进来半个身子,“王爷,沈公子来了,还带了赔礼,说是替沈姑娘送给王妃的。”
恒渊闭了闭眼,旋即抬手捻笔。他现在心太乱,需练字以平心静气。主子不说话,方狄干脆接着说了下去,“沈姑娘今早醒了,听闻王妃的事,心中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王妃受罪,王妃也并无对沈姑娘下手,只是沈姑娘现今仍不宜下榻,这才请沈公子代替前来道歉。”
“您瞧着,属下是不是该去将王妃叫来……?”
恒渊眼下不想听到有关王妃的任何事,然而方狄那憨货,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一句句全是王妃。他控制不住心中怨气与怒火,冷喝一声:“闭嘴!”
方狄浑身一抖,一边往外蹿一边喊道:“那属下便当您默认了啊~”恒渊脸拉得老长,抬头往门口望去,一张表情欠揍的脸突然冒出来,朝他招手:“表哥~这是知道我要过来,特意在等我?”
恒渊瞬间低头重新提笔,用实际行动演绎了他的真实想法。沈祁是沈若烟的堂哥,从小就是恒渊的跟屁虫,若他不是家里最小最受宠的男丁,恐怕当年恒渊跑去边疆征战,恐怕他也得屁颠颠跟去。“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沈祁大大咧咧往他对面一坐,翘个二郎腿,凑过去八卦道:“说起来,我还真有个事儿要跟表哥你分享。”
恒渊浅浅撩了下眼皮子。紧接着便听他这败家表弟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贱嗖嗖地说:“你听说没,太傅家那个讨人厌的小儿子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瞧着表哥像是没反应过来,沈祁“啧”了一声。他忍不住拿手比划,“你懂的,就是那玩意儿……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