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顾青寒曾无聊翻过太医院的入职册子,每个进入太医院的人皆有记载,前后十年,太医院都没有人叫孙正海的。此人若非改名易姓,就是个骗子。既然他敢端出曾经太医的身份,就不可能改变换姓。可见,此人是顶着太医之名行骗人之事。他有意当面试一试这位孙大夫是不是真的从京城来。结果对方这般沉不住气,一看搭不上话,就气急败坏了起来。还不了解事情原由的元柚问了声:“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这人怕是冒牌的京城御医。”
顾青寒淡淡说了句。见顾青寒语气这么笃定,这孙大夫既气又慌。气的是,这人居然敢当众挑衅自己的权威性。慌的是,顾青寒说的确确实实是——实话。但转念一想,他不信顾青寒能认识太医院的人。而且此人,极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个镇。“哦,原来是这样?”
元柚眉梢一挑,她相信顾青寒说的话。毕竟他没理由无缘无语说一个大夫的身份是造假的。虽和顾青寒相处的日子说长不长,可她大抵了解他的性格。向来不是什么多管闲事之辈,之所以当众拆穿这孙大夫假御医的身份,大概还是因为此人坐地起价。顾母深信不疑,还因此直接缴纳了五两银子。而且就算到了此刻,顾母还是满脸担忧顾青寒因此热闹孙大夫,接下来不肯为他看腿疾了呢。五两银子是不好挣的。既然眼前这人是假名医,元柚自然也没可能看他来骗钱的道理。这样一想,她心里有了主意。她上前一步,盈盈一笑的对孙大夫道:“孙大夫既然觉得我相公是在信口开河,污蔑你。那孙大夫自证一下身份不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吗?”
那孙大夫双眉一皱,语气很是不好的开口:“什么意思。”
“我相公这双腿看了大石镇数位大夫都说没办法医治。孙大衣既是京城来的原御医,向来这腿疾定然是难不倒你的。”
元柚指了指顾青寒的双腿,继而幽幽道:“倘若孙大夫能说得出治疗我相公腿疾的事,自然也就证实了孙大夫你的医术,我与我相公自会为了赔罪。”
听到元柚这话,正在等待看病的人不干了。“凭什么让孙大夫给你们看病啊,你们有没有得到今日的名额。”
“呵呵,原来打的是插队的注意。”
“陈掌柜,你赶紧把这群闹事的人赶出去吧,别耽误我们看病了。”
“没错!”
其他病人能看的出来的,这孙大夫又怎么不晓得元柚用的这是激将法呢。他自不会轻易上当,甩袖冷哼道:“别以为用这么低级的激将法,就想让我给他看病。我说了,今天你们惹我不高兴,我是不会给你们看病的。”
“这样……”元柚见他不上钩,眼眸转了转,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钱袋,从中又倒出了五两银子:“你若可看,且能说出点一二来证明你这个御医身份,我和我相公不仅亲自给你赔罪道歉。这诊金,我翻倍支付,如何?”
孙大夫听到这句话,眼皮不由地跳动了一下。脸色终于有了点缓和变化。考虑了一下,他抬手摸了一把特意留的胡子,终于松口:“也罢,医者仁心。我就看一看他这腿疾如何。”
元柚回头看顾青寒,眼中是得逞的色彩。顾青寒眸中也染上几分隐晦的笑意。随后孙大夫起身,来到顾青寒面前,让他撩起裤子。顾大年在顾母的推搡下,上前,把顾青寒的裤子往上拉,露出他一双腿。观察了一番后,孙大夫开口道:“你的腿伤得时间已久,外伤已愈,若想治愈,只能敲断,重新续接。”
“是吗?”
顾青寒的神情冷了三分。元柚则没能像顾青寒能控制好表情,当下就无声的掀起了一抹冷笑。经过自己这段时间给顾青寒的舒缓按摩,配以草药足浴,他的腿疾已经有所好转。再重新敲断膝盖骨,不仅不能增生愈合,反而只会成为二次伤害。看来眼前这个孙大夫,果然是个假名医。孙大夫并没有看出顾青寒脸上的冷意,回去到了桌案,垂着眼,执着笔墨在纸张上写下药方。“要断骨重续,需要时日,我先开几贴方子,你回去固本,等时机成熟,我便可为你治疗。”
他笔尖飞移,很快就开完了药方。顾母听闻大喜,“太好了,阿寒这腿有救了。谢谢,谢谢孙大夫。”
然而元柚并不急,她接过看了上头的方子。的确是些固本的药,但顾青寒的身体除了腿疾,其他地方很健康,他开这些固本的药,并未治到点子上。何况,经过她这段时间的照养。这些所谓固本的药,对顾青寒的腿疾是一点屁用也没有!“诊金翻倍十两,药方五两,到陈掌柜那儿去交钱吧。”
孙大夫轻描淡写的开口:“还有你二人,需当大家的面跟我道歉。”
道歉?想得真美!元柚啪的一下,将方子拍在他的桌上。“孙大夫,这几样药,全部加一起成本也不足两百钱,你却要收五两,我家相公是腿有问题,身体健康,你却非要他固本。你说等他固本之后再为他诊治,可请问孙大夫在大石镇会停留多久?”
她早就听说,这一回孙大夫在大石镇只停留十日,就要往别的地方去治病救人了。十日之后,这位孙大夫也不在了。这完全是他的推脱之辞,光是开个药方,就赚了十两。比她卖早点暴利多了。孙大夫脸色大变,他不知道元柚是怎么知道这些药材本身就便宜,根本要不了多少钱。但她又如何判断他开的这些药与治腿没关系?但此刻还有诸多外人再看着,他也只能继续用淡定的口吻说道:“这一回未及诊治,还有下回,过些日子,我会再来大石镇。”
话语颇为敷衍。“放屁,你这就是打算捞一笔就走,我家相公就是看穿了你的身份不对头。”
元柚双眸一眯,立刻喝道:“说吧,你靠这样的敷衍诊治,捞了多少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