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出了刺客,方才朕见他朝这边过来,一路追赶,可还是跟丢了。”
他目光微微一沉,紧锁着南宫玄,企图看出些什么。可是,他终究失望了。正说话间,裴公公带着一众侍卫匆匆赶到,这样大的阵势,南宫玄眉头一挑,眼里的戏谑更深了几分。他心知,乔子晟定是怀疑了他,才会如此笃定,可漏就漏在,南宫玄方才便已用内力把被子悄悄捂热。纵使心里有再多疑虑,没有证据也是枉然。“天色不早了,贤王休息吧。”
乔子晟黑着一张脸,左右看看,再没发现异样,只好出了房间。他心里几乎可以断定,方才那黑衣人就是南宫钰,只是可惜了,还是晚了一步。而他营造的不在场证据又是如此完美,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出了大门,乔子晟突然顿下脚步,回头看了几眼,眼皮微微抖动,透着一股子凶狠样,许久冷声道:“传朕旨意,戍守林曦阁的侍卫增强一倍,宫中刺客出没,切勿伤了贤王!”
“是!”
乔子晟很快离去。他回了寝殿,去看了苏琦罗,而就这么一会功夫,苏琦罗已睡着,他瞧了一会,心中寻思着今日之事,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看了一眼她那甜美的睡颜,离开了偏殿。就在乔子晟前脚刚走,苏琦罗睁开了眼睛,她根本就没睡着,也睡不着。乔子晟即便用药让她失去了记忆,可是心里,始终为南宫玄留了一亩三分地,方才见乔子晟追了出去,她心里竟紧张起来,不知所措。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她坐起来,闻听外面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心里更加烦乱,为何……方才那人出现时,她惊鸿一瞥,竟生出浓烈的熟悉感,似要把她淹没一般,无止无休。带着浓重的不安,她还是睡了,凉风习习,扫过屏风,轻轻一晃,一切归之平静。算算日子,还有两日便是出嫁的时候,乔子晟已告诉她,明日便回府,从相府出嫁,不管如何任性,规矩自然不能破的。今时今日,他也顾不得苏琦罗脸上的伤,经过那么多大大小小事,唯有把苏琦罗真正娶进皇宫里,才是最牢靠的。按照规矩,进宫前一日要去皇后宫里聆听教导和礼仪,入宫后不得争风吃醋,做出伤天害理,残害子嗣的事情来。这样的话,苏琦罗自是知晓的,见苏乐坐在上首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心里就忍不住讽刺。才回来不过半月时间,苏乐明里暗里给她使了多少绊子,如今她的脸还未好全,竟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种心平气和的话来。但想归想,从头到尾,苏琦罗一言不发,最后叩谢皇恩,出了皇后宫里。“小姐何时动身回去?”
酒酒搀扶着苏琦罗,慢慢走在石子路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说起这,苏琦罗心里便着实沉重,躲了那么久,不想这一日还是来了,难道,她注定要老死在这皇宫中么?长舒出一口气,沉声开口:“皇上已通知爹爹,明日辰时动身吧。”
不过在苏府呆一晚上,也不会出什么事,过了明日,她还是要回来的。好久没见到月珂了,回去必得问问,她这几日不在苏府,苏含悦有没有出幺蛾子。“时辰还早,小姐回去也无事可做,不如在附近逛逛吧,听说皇上在附近的锦鲤池添了不少红鲤,格外好看,如何?”
“也好。”
苏琦罗应了一声。她的偏殿距离乔子晟的寝殿实在太近,走上几步便到了,若是回去说不准哪会他便会过来,还不如在外面走走。兴许……会碰上贤王,南宫钰。对于他,苏琦罗还是很好奇的。锦鲤池也不远,走上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正是夏日,锦鲤池开满了荷花,拥拥挤挤,很是热闹,微风吹来,碧波荡漾,荷叶弯了腰,层层划开水面,留下淡淡的波痕,水下的红鲤似被惊动一般,悠闲不见,机灵的一扭身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了赏鱼方便,锦鲤池河面上特地建了四个小小的凉亭,屋角飞起,朝天蓬开,苏琦罗就在离岸边不远处的其中一座凉亭里。酒酒捧来一碗鱼食,二人坐在池塘边的凉亭里,脚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河水,稍有不慎便会跌落进去,但苏琦罗,她胆子一向大的很,只顾看水里游来游去的红鲤,丝毫没注意到,她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若说这皇宫里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那便是久看不腻的风景了,御花园更是一绝,即便天天往园子里逛去,也不会有腻歪的一日。说起来,乔子晟的寝殿后面也有一小花园,风景不输御花园,这几日酒酒跟她提了好几次,可苏琦罗一想到乔子晟,便兴致全无。“小姐您看,这红鲤可真漂亮,您瞧,眼珠子都凸出来了,真是好玩。”
酒酒难得活泼了些,见她这般,苏琦罗心里的阴霾也少了许多。除了酒酒,苏琦罗身边还跟着一位小太监,名唤小林子,是乔子晟赐给她的,说先使唤着,若是顺手,待住进承露宫后便是掌事太监,不必再费心安排新人进来。也正因如此,这小林子一直讨好苏琦罗,不停的巴结,只为得到赏识。能跟着贵妃,还是最为得宠的贵妃,这是要出头啊……苏琦罗好不容易有了几分笑意,却又很快收回,手里的鱼食不停洒下,瞧着这些红鲤争先恐后的扑过来,像极了大红牡丹的花蕊,密密麻麻的一片红,甚是好看。而她,不也同这些红鲤一般,看似自由自在,万般宠爱,可实际上,凡事皆身不由己。乔子晟虽喜欢她,可若是哪天不喜欢了,又该如何,还有苏含悦说的,她是破鞋,难道乔子晟当真心里毫无芥蒂么?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国度,他又是一国之君,一举一动有无数人监视着,此举,不外乎是还自己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