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才见张辅起身,忙站了起来:“姐夫,怎么走了?”
声音之大,让周遭的人为之侧目。 “那是英国公的小舅子?”
不认识的纷纷打探。 吴有才这一嚷嚷,谁还不知道他是英国公的小舅子? 张辅却没理会他,转身出了戏楼。 吴有才目光闪了闪,但被左右的人一拉,又坐了回去。有想攀关系的人,却已走过来搭讪,吴有才一时没顾得上张辅。 张辅出了戏楼,上了马车,让张谨急驶。 一路打马不停,到了外城霍家,却被告知这一家人都还没回来。 “主子们今晚不会回来,会住在内城的宅中。”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霍家在内城还有宅子呢? “兴许是国公爷送的那套宅子。”
张谨说道。 京城逾百万人口,内城寸土寸金,张谨不认为霍家能在京城买得起宅子。不然为什么一直住在外城?买也可能买得起,但位置不会太好就是了。 不料霍家下仆却告诉了他们一个地址,主仆俩又对视一眼,这位置都接近皇城了,霍家在那里有宅子? 又一路奔驶。 张辅想着吴有才的人告诉他的,说“任务失败”,心急如焚。吴有才,吴家竟还敢对他的两个孩儿动手! 看来是他心慈手软了。 他让人盯着吴家和吴有才,说没有动静,可他们今夜动手了,看来吴家是另外找了人。 张辅一边忧心着两个孩子,不知他们情况如何,一边思忖着如何处置吴家。 一番折腾,终于到了霍家在内城的住处。此时已夜深。花灯市的人都已稀疏寥寥。 霍惜都已拆了头发,换了寝衣,听说张辅上门,愣了愣,这大半夜上门? 想起今晚受的那一遭,想了想,换上外衣,又让人去叫霍念。 姐弟二人到的时候,杨氏和霍二淮已在花厅把人招待上了。夫妻俩并不知两个孩子今晚遇险了,以为英国公单纯是来看两个孩子,心中很是感动。 “今日因有别的去处,便没去国公爷安排的雅间,是我们不知礼数了。”
“无妨。”
张辅并不在意。 他给霍家在临仙楼定了雅间,想着两个孩子这些年过得艰难,想补偿一二,既然两个孩子有地方观灯,也是好的。 霍惜和霍念姐弟进来,杨氏为张辅说了两句话,但拉着霍二淮出去了。 对张辅,霍惜面上淡淡,霍念却想接近,却又不知如何接近,心中别扭着。只抿着嘴看他。 张辅朝两个孩子走来,摸了摸念儿的小脸。 “今晚惊着了吧?为父这才得知消息,是为父不好,没有看好你们。待明日,为父就安排人到你们身边,保护你们。”
念儿虽然这些年没少过母爱父爱,但张辅给他的感觉也让他感到温暖,让他天然地想接近。 看了姐姐一眼,对张辅摇头:“我和姐姐没事。我们身边的人把他们都打跑了。”
“好,这就好。”
张辅上下打量两个孩子,见他们无损失分毫,放了心。 “可一可二,也可再三再四。你是每次等我们姐弟遇险了,才上门看望一二吗?不知下回我们可有这样的好运。”
张辅看向霍惜,心中苦涩,他的囡囡,这么些日子都没给他个笑脸。 “囡囡放心,这些父亲会处理。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置身于危险之中。”
“你心中必是清楚,谁人对我们下手。我可以坦白跟你讲,我们姐弟与吴氏有杀母之仇,定是要报的。吴氏只怕也要斩草除根的。为了张解,她怕是容不下我们。我们与她,已是她生我死,我生她死的局面。”
站在厅堂里的张谨头低了低。 一个是枕边人,一个是亲生骨血……还有一个解少爷横在其中。 张辅何尝不知这些。 见两个孩子巴巴地看着他,道:“你们放心。该是你们的,父亲都会给你们。”
霍念看了看他,见这么晚了他还特特来一趟,身上的外裳都冒着寒气。 “你回吧,天晚了,莫冻着了。”
推了推他,碰到他的手,见冰冰凉的,拉起他的宽袖,给手掌盖了盖。 张辅忽然间,从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冲得他眼睛直发酸发涩。 俯身紧紧抱住了霍念,“是父亲不好,这些年亏待了你们。”
双目含泪,“父亲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霍惜背了背身。 张谨见到,眨去泪意,嘴角欣慰地牵了牵。 霍念送张辅出门,回来看到姐姐站在大门不远处,小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姐姐,父亲是个好父亲吧?”
霍惜低头看他。霍念执着地摇她的手,“是吧?”
霍惜没有说话,拉着他回屋。霍念嘴角含着笑,走两步蹦一下。 见张辅驾着马车回府了,乾三回去禀报穆俨。 桌上摊着吴有才这些年贪墨的证据,利用职务之便行私利之实的一些证据。穆俨来回翻着。听完禀报,挥退了乾三。 既然英国公已知吴有才和吴氏做的,那也不需他捅到他面前了。 英国公会如何做呢?他很期待。 正月十六,各官员还在假中。张辅早起,照例给太夫人晨昏定省。 不多时,各房携儿带女,陆续来到太夫人院中,给太夫人省视问安。 太夫人看着满堂儿孙济济一屋,心中快慰。 张辅看着大房他的几个儿女,一早都来了,这么些孩子中却没有他的囡囡和念儿。目光又投向吴氏。 定定地看她。 “国公爷为何这般看我?这么多人在呢,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吴氏娇嗔地说了一句。 二房侯氏,三房小吴氏,头低了低。而张輗和张軏则奇怪地看了他们大哥一眼,大哥这表情可不像大嫂说的那样,带着情意。 张碧瑶笑着说道:“父亲昨晚也不知和同僚们去哪里喝酒去了,丢下我们一家人不管。没能陪母亲,难道现在要趁机多看一眼?”
捂着嘴偷笑。 扫了一圈,却见除了她母亲,没几人在笑,目光闪了闪。 “父亲,昨晚临仙楼上另一间房间是给谁定的?我们没敢进去,可等了一晚上,都没人来,竟白白浪费了。”
说起这个,大家都好奇地看向张辅。 张辅却未答,只淡淡说道:“其余人都回吧,别搅了你们祖母清静,吴氏,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