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剑法!”
岑三林见杜慧剑被一剑刺中,退出划线外五尺停住,杜慧剑只破了外袍,凭护身法袍挡住了那突兀一击,没有受伤,便知道张观主胜过太多,把控尤有余力,抱拳道: “请问张观主,可是达成了‘与身合’剑境?”
张闻风抱拳回礼:“刚摸到一丝剑意,离‘与身合’还有很长的路走。”
这一个多月他稍有闲暇便揣摩剑神通,算是颇有心得。 岑三林战意高涨,走进场中道:“岑某也领悟到了一丝剑意,还请张观主放开手脚,剑下不要留情,岑某自当全力以赴,请!”
噌一声拔出背后手掌宽的大剑。 “岑道长请!”
两人口中客气,同时抢步出剑攻击,没有一个真讲客气的。 岑三林单手挥起宽剑举重若轻,挟带猛风便劈砍,面对两丈外的一剑朴实平刺,他没有丝毫抵挡的意思,自顾自不讲道理对砍就是了。 他的宽剑长出对方剑器一尺半以上。 高手相争,这也是优势。 连看了张观主两场斗剑,任何一点能利用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果然,张观主一招仙人指路刺到中途变招了,手腕转动如摇旗,剑光豁然变作了一座巨大磨盘,朝着岑三林碾压过去,同样的蛮不讲理。 “铛……叮叮叮”一阵密集交击声响。 剑气四溅如细米,短暂碰撞试探,两人同时往后退出三步。 张闻风脚下往外旋动,将巨大的撞击力道化解入地,心头涌起一丝兴奋,棋逢对手,对方的剑术修为应该与他伯仲之间。 这样子的切磋才有意思。 他不用神通,想赢对方有些难度。 对方毕竟是一个晋级渐微境的剑修,眼界和经验,以及对相同元炁的掌控运用,超过他甚远,但是压制到相同修为的情况下,要赢他也不容易。 岑三林喝道:“再来!”
脚踏实地一蹬,身形如箭激射,一剑刺去,在张观主出剑要进行贴近缠绕的刹那,他手腕左右一抖,剑锋瞬间弹刺出七八道犀利破空重影。 “铛铛”,撞开对面搭上的剑身,重影笼罩刺向对手,令人不辩虚实。 “叮”,张闻风用剑尖一刺,借力飞旋翻到空中,闪过处心积虑的凶猛攻击,他双脚踢在空中以身为磨盘,再次用出磨剑式,居高临下以双磨盘进行压制,这是他前些日子琢磨出来的新变化。 一切能够利用的手段都是实力彰显,包括自身重量,和上下之别。 岑三林硬挡了几招,消耗太大,不得不防守着往后闪退。 张闻风翻身落到实地,交手两个回合,仍然是不分胜负的平手局面。 “有意思!”
岑三林大笑一声,挥剑再次发起攻击。 挑战何广君那个变态家伙,每次都输得很惨,要付出血的代价,与张观主交手才叫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张闻风举剑平刺,两剑相差不到一尺,剑光突然绚丽耀眼。 点点寒芒化作花瓣飞舞,“飞花式”从平刺中脱胎而出,与他沟通识海古卷经文剑神通借助到的一丝剑意,隐藏其中掩杀而去。 他将自己这段时间感悟到的剑术尽数施展,再无保留,不用担心岑三林有性命之忧,他需要强劲对手来验证他的一些剑术设想。 剑式漂亮得令人迷醉,不似人间景象。 岑三林横剑一摆,“叮”,他脚下趁机飘退丈余。 那式花团锦簇的剑芒尾随追杀,他手中宽剑再次摆挡,连续两声“叮当”,退出了三丈,已经没有退避余地,身后数尺便是划线。 绚丽剑芒越发耀眼,岑三林手中宽剑突然孤注一掷般撒手投出。 场外观战的杜慧剑揉着肩膀,面上露出讶色。 边上的闲云客嘀咕:“厉害,才三招便逼得岑老大出绝招!”
上场只斗了一招便输给张观主,书生原本还有些觉得憋屈不服气,此刻只剩叹气的份了,他以为的找到了能对付张观主的法子,只怕是想当然,人家的仙人指路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剑式,他根本无从抵挡。 张闻风吃了一惊,这是撒手剑技。 与当初的二阶巫武者投掷飞叉,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用神识施展“控物术”加上运力技法,而且距离更近,其中凶险更甚。 他收剑回撤,连挥两剑没有将宽剑打落,那柄看似势头极猛的投掷剑器滑溜得像游鱼活物。 将要被他逼出圈外的岑三林,趁机用诡谲速度和步伐,往侧面走位闪出了他的攻击范围,出现在他身后,与前面的游荡剑器形成腹背合击之势。 手掐剑诀,对着张观主一指,宽剑唰一下横扫。 张闻风转身撤向右边,他知道了这是个陷阱,是岑三林故意算计的,为了将他逼近划线。 他手腕一绞再次使出磨剑式,“哐啷”宽剑被他砸落地面,随即醒神,又是虚张声势,他脚下一扭,仍然慢了一步,左肩膀侧面中了一击,衣袍划开,身上青光和淡黄光波将无形剑意弹开。 他吃力不住连退三步,已经贴近划线,肩膀刺痛,也迫使他用出了青光覆映咒神通进行防护。 剑意无形无迹非常难防,他需要积累对付剑意的经验,神通附带的止静心境,利于他时刻保持冷静状态, 地上的宽剑“蹭”一下昂首飞起,自下往上再次与两丈许外的岑三林配合发起夹攻。 张闻风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古怪的剑技,他突然剑交左手,刺向死灰复燃的宽剑,右手从腰间拔出量身定做的千年枣木剑,一抹暗红划出一道弧形,自上往下凌空劈向岑三林。 枣木剑整体长五尺二寸,比他继承道观的碧竹剑长了一尺半。 听云秋禾说,除了枣木,剑身还添加了数样少许木行珍稀材料,使得枣木长剑坚韧堪比金属,又不妨碍木行发挥。 双手持剑一刺一劈,止静心境下使出,分心二用,比他平素用两剑同时练剑更加圆融如意。 岑三林手上没有武器,不敢空手抵挡对方借助木剑劈出的剑意一击,算是知道了张观主腰间挂两柄剑器是作如此用途。 他脚下一个倒退滑步,怪异转弯,避过一劈,已经重新握住了被刺得倒转的宽剑,喝一声,双手握剑,招式大开大合,运用那种古怪身法,忽左忽右,诡异难测,与张观主用两柄剑分使出不同剑法战做一团。 张闻风速度和身法跟不上,然而场子太小,限制了岑三林的身法发挥。 他信手挥剑,指东打西。 止静状态下,两柄剑如同两个人在同时施展,身前身后尽是青色和暗红剑光,和而不同,平刺穿插着磨盘式、飞花式,交融出数般变化。 他心中没有了输赢概念,全力以赴只管斗剑。 两人风车一样从这头转去那头,又兜转去了南边,相互追逐厮杀。 “叮当”声响不绝,愈战愈勇,再也没有片刻分开闪退。 双方以攻代守,以守为攻,无时无刻不在进攻,在对攻杀伐,无所顾忌。 闲云客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强了! 到此时,他才算是彻底服气。 他被张观主一剑从头压制到尾,是人家有这份实力和眼光。 他即使用出绝招,一样改变不了被击败的结果,心头顿时觉得好受了一些。 云秋禾好长时间没有见张观主与人动手,暗自感叹,何广君为人疯疯癫癫不咋地,眼光还是不错,张观主的剑道天赋确实出类拔萃。 与何广君初次斗剑切磋时候相比,现在剑技,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她看出岑三林慢慢地用出了部分渐微境修为,罢了,男人之间争强好胜,她这个公证也只是个摆设,任由他们放开手脚痛快打一场,完事再说。 唯有岳安言心中颇有些担心,观主有病在身,像这样拼命般的切磋,恶化了病情,到时若是纪医师拖上几天,可就有苦头吃了。 此时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