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韦兴德这些日子做梦都笑醒来。 走路一阵风,说话声音中气十足,干起活来仿佛不知疲惫。 大儿子在边城带队历练一年,平安归来,赚到了乡下人几辈子都见不到的银子,今天更是升任为仙灵观的掌律执事,协助山长管理整个山门内外,唯有一点瑕疵就是脸上破相了。 还是观主会说话,“破相之人必有大相”,“男儿有本事,媳妇找上门”。 他要拿出两百两银子修葺宗祠,购买族田,铺路修桥办族学,替儿子们行善积德,把老家的院子重新整一整,待新道观落成,没那么忙了,有闲暇他要经常回去走动。 施南关陪着观主在溪边散步,看见远处风风火火、红光满面的韦兴德在指派人手干活,他低声笑道:“观主,我要是告诉韦叔,他家儿媳妇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吃饭的桌子离不到三丈远,韦叔会不会高兴疯了,然后打赏我大红包?”
张观主瞥了这坏小子一眼,微笑道:“肯定的,然后韦掌律用很隆重的礼节请你去掌律堂黑屋子喝茶,当面聊聊‘谢谢你’这个话题。”
施南关撇嘴:“有什么见不得人嘛,男欢女爱,也是修行,队长就是矫情。”
“他们没有挑明之前,你一个外人瞎操心。”
张闻风手中掐着念珠,一步一掐,用功不停,他的分心二用、三用之功力炉火纯青,说话不影响念经修行,道:“你别尽扯闲篇,找我甚么事?拜师的话你先考虑清楚能不能打得过水清如手中剑再说。”
施南关不服气叫道:“我要和庄玉比,和小丫比没意思,好男不和女斗。”
果然拜师这条路不容易,那些家伙尽出馊主意怂恿他出头试探。 张闻风看着小胖子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你从庄玉手中借出来一千灵气石,并写下借条,一年后还他,看他答不答应,这就是你们之间的比试。”
小胖子张目结舌,如此清新脱俗的比试法子,闻所未闻,也就观主能想出来。 最最主要的是他肯定从庄玉那狡猾家伙手中借不来一千灵气石,不用试探,庄玉两次从他们手中连蒙带骗借走大额灵气石,那叫本事,不服气不行。 事后他们六个分析了几次,一致认定,庄玉如果第三次找上门借灵气石,他们只怕明知上当还是会借,那家伙太会借势了。 有些人天赋异禀,在算计谋局方面。 最近听到风声,神出鬼没的庄玉将出任“伺机堂”执事,具体干什么不言而喻,“暗中行走,伺机而动”,他干不来那活。 “观主,在宗门所有弟子里,我要说抄写经文水准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
施南关很快从他擅长的方面拾回信心。 张闻风笑着拍了拍小胖子肩膀外侧,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该当如此想,每个修士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就看怎样挖掘出自身优势,并将优势保持在漫长的修行生活中。”
施南关微微欠身受教,道:“观主,我想多花些时间在经文要义方面,请观主指点。”
张闻风脚下步子不停,掐珠一颗一颗很有节奏,道:“先试错,修行路长,不要怕错,选对路子比浪费的时间更重要,等你真正决定要走‘经义’这条路,我想想办法,安排你去京城大宗门‘经义堂’修习一段时间。”
“是,遵观主教诲!”
施南关停步拱手,感激躬身行礼,待观主远去,他再转身往回走。 张闻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其实看好施南关静下心来钻研经文要义,工夫用得深,诵经有神通,宗门内并不需要所有弟子冲杀在前,他期待百花齐放。 下午时候,悬云观派遣的两名前来修习剑术的弟子丰城剑、古棠到了,一男一女,张闻风见了之后,安排水清如照管两名十五六岁少年男女的生活起居、日常练剑指点。 仙灵观也有两个修剑苗子,年岁相仿。 张闻风偶尔出面指导一二,其它时候都是让几人自行修剑。 尚卿云和施文展持信赶去悬云观,与三阶阵师金善言修习阵道,为时一个月,等两人回来,施文展将作为阵师随队前去定西城历练。 作为下一次历练队长的乐子,很少再去厨房、牲口棚子忙碌,他与从灵草岭调回来的陈重,也是观主安排给他的副队长,与韦敬杰、施南关、铁锦林交流边城历练的经验。 韦敬杰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北岩林子布置出一片模仿边城外的崎岖场地,乐子手持木枪与韦敬杰切磋,两人这些天几乎每天都要打一场,用他师父的话说,“心中那股气落定扎根”,手上有了稳劲,乐子不用再忌讳与人切磋。 韦敬杰博采众长,打法犀利。 乐子专精一枪,而且最厉害的是他的拳头,配合九宫步的百丈内爆发攻击,气势惊人,对手要是敢抢进他的长枪之内,才是真正的噩耗,他是实打实皮粗肉厚能抗揍的武修! 绝地反击,坑死人不偿命。 “乐子师兄,你这种打法,已经尽得边城修士快准狠精髓,要不换南瓜与你切磋,我这点油水都榨干了。”
韦敬杰又被乐子师兄抢进来打断手中木枪,他好心好意替乐子师兄拉生意。 两人枪对枪切磋,他哪里放得开,而且边城历练更讲伙伴之间的配合,阵师的作用在某些时候胜过队长。 边城那地方特殊,到处都有低级阵法,比较限制修士发挥,适合武修、巫武者战斗,乐子师兄去边城历练,有三阶山獾照应,只要不靠近中线或者潜到巫族巡视区域搞事,在二十里左右转悠,或者退到十里线,遇不到太多危险。 这些都是他们一年历练,用战斗换来的血的经验。 他已经特意嘱咐了两人和山獾,安全为主,谋定而后动。 观战的施南关双手乱摆,叫道:“队长,你尽害人是吧,我是咱们队里最弱的一个,不带这么欺负人,老铁个头大,油水足,老铁上。”
铁锦林哈哈笑道:“队长对队长,副队长对副队长,陈重,该你和南瓜了,别客气,小胖嘴上说不行,其实手上了得,别看他每次装苦瓜脸,背地里捅剑阴险得很。”
陈重干脆利落拔剑邀战:“南瓜哥,请!”
铁锦林一脚将还要推脱的小胖踢进场子,鼓噪道:“别客气,别留手啊,使劲打!”
趴在地上的山獾,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听说驴老爹过段时间,要陪着观主外出,或许几年都不回道观,走什么“脱凡路”,它也搞不懂,还是它的修炼路舒服,只要保持胃口,吃就是了。 吃到肚子里都是赚的! 听观主说,这次边城历练,敞开让它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