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那些事情，是他的噩梦沈二:“殿下，礼部尚书大人、户部侍郎是最多提议请示加派人员的。右相大人今日来巡查，右相大人似乎也是觉得还再派人个人来。”
季九曦:“刘章提议派谁？”
沈二:“听说是孟毅。”
许是怕主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他又解释道:“孟毅是兵书侍郎，孟毅虽然是兵书尚书举荐的，但十年前，他来是献王府的门客。”
刘章一共有三个女儿，一个女儿入了后宫，一个女儿嫁给了献王，一个女儿嫁给了新锦知府人。季九曦:“这些年，可还有往来？”
沈二:“孟毅在兵部，是个老实肯干的人，与所有人交好。与右相大人并无直接往来，也未见他拜见过献王爷，不过，他参与了皇子们师傅的选拔。”
刘贤妃，是有一皇子的。季九曦:“既是如此，便让他出些风头。”
沈二:“臣，明白。”
“殿下，段大人及国公大人，有让元国公入此次将士选拔的考官，国监大人说殿下若觉得也妥当，殿下与元家有亲缘关系，他会上书禀明的，不必殿下出面。”
季九曦脸色一震，放下书册子，道:“不必，元国公是元老将军唯一的嫡子了，不要让他牵扯进来。”
“向国监太人提议良妃的弟弟吧，那也是将门之家。”
沈二:“明白。”
沈二退下后不久，江奈文便是进来了。江奈文瞧见他衣服上的血迹，气不打一出来。他昨日回府后才知道，原来季九曦在校武场上受了伤，他只是简单的包扎了就赶来了林子里。他昨日的衣服，是暗黑色的，倒是遮挡住了，江奈文未能及时发现。季九曦:“奈文，你来了。”
江奈文没搭理他，自顾自的拿出药包、纱布等等物品。李三端了一盆温热的清水进来，放至在旁边，他客气的问道江太医，还需要些什么。江奈文瞪了他一眼，道:“需要你再捅他一刀，剩半口气的那种，看他还怎么跑来跑去。”
李三语噎……这江太医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这大中午的，是吃什么醋呢。李三站在一旁，想要帮忙时遭遇了白眼，他随性出去准备膳点了。江奈文虽然是有脾气的，换药的动作却是细腻温和的。季九曦:“奈文，留下来吃午膳吧。”
江奈文收拾着物品，没好气的哼道:“今天不回去陪你的小白花用膳了？不是说要一日三膳都一起的吗？”
“今天不回去，不怕小白花跑了吗？”
季九曦……“奈文，我以前倒没发现，你嘴上功夫，比子爽还厉害。”
江奈文……他在旁边坐了下来，道:“你如今晚眼盲心瞎的，能发现也是稀奇。”
他活像是受了气的小怨妇，任凭着谁的一句话，他都能回怼回去，毫不示弱。季九曦拿起书册子，用力的拍了他一下。他道:“奈文，她没欠你的，别总是针对她了。”
“她在这，能依靠只有我，你记恨那些事情，便想想她生育扶华的时候，遭遇了什么。”
“是我对不起她，不是她对不起我。”
江奈文……说到这，江奈文突然就噎住了，无话可说了。他当时是‘剖腹取子’的实施者，他清楚的知道元笙一遭遇了什么。她险些丢了性命，如今还再不能生育。“奈文……”季九曦起身坐在他身边，搭着他的肩膀，道:“扶华一出生，便不能养在她身边，她可从未抱怨过什么。”
“从未有一字一句的埋怨，这些是我该受的，却连带着她一起。你看到了我待她好的，却忽略了她受到的不公平。”
江奈文有些动容，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一些。搭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了紧，他转头看向季九曦，道:“可你连她的底细都不清楚！她如今就是个细作一般的存在！”
“奈文，她是扶华的阿娘，这点永不改变，便足够了。”
江奈文:“……说到底，你还是要堵上一切去信她。”
“我只盼着她不辜负你。”
季九曦自信满满:“她不会辜负我的。”
江奈文:“……”对于这种自信，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满心期许，他也不忍心去打碎。静坐了良久，江奈文低着头，双手垂放在膝盖上，道了一声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内室里，清晰可闻。季九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碍，昨日的事情，没酿成大祸，也算给季会舟一个教训，也算解气。”
章王殿下此刻本该在番郡的，如今出现在新锦，受了伤，也是不得张扬的，他只能吃下了这个哑巴亏的。江奈文:“不是这件事……”季九曦抬了抬眉眼，眼神略显诧异。江奈文动了动嘴皮子，彷徨了好一会儿，最终道:“是你失忆之事！”
这个话题，江奈文从未主动提过。季九曦盖下眼皮，看向衣摆上的刺绣边云丛，回道:“都过去。”
江奈文:“并未过去……”他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睛看向季九曦，看向他的鬓前发丝，那双眼睛，逐渐染上哀伤与自责。那双眼睛仿佛已是透过那外边乌黑的发丝看到了里面包裹着的层层白发一样。江奈文声音低沉说道:“怕你抛下一切，才出此下策……”“你不记得元笙一，我本想着你们和离也是好的。但是元笙一不愿意离开你，你虽然不记得她，却还是对待好。”
“我本想借如意之事，逼她离开新锦。如意之死，天牢祸事，是意料之外的。”
“我答应太后的，是如意之子交由她抚养，而元笙一，离开新锦。”
他叹了口气，掰着手指甲，道:“如意死了，元笙一也乱葬岗没了踪影。”
“你那时的失魂落魄、神魂具消的模样。我后悔死了，我宁愿当初你们是一起离开了新锦。”
一滴一滴的泪水，从他眼眶滴落下来，那些事情，是他的噩梦。元笙一虽是回来了，可季九曦的白发，是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做了什么好事，造了什么孽。他至今也没找到办法可以根治他的白发，只能温养着，靠它新长出来的黑发一点点的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