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从行李卷里抽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出来,当啷一声搁在了硬炕上。“你们娘仨睡那边,我们睡这边,以刀为界。”
胡子哥说着,瞥了赵六一眼,“二妹,谁要是敢乱动,你就用这刀宰了他!”
此时,袁素娘并没想到,她后半夜就用上这把刀了。几人就在此处安顿下来,烧火的烧火,铲雪的铲雪,袁素娘则把他们带来的豆子搁在锅里熬。在这过程中,袁素娘有些担忧道:“那边的人要是过来怎么办?”
“我们轮流值夜,他们不招惹咱们,咱们也不搅扰他们,他们要是作乱,咱们也不客气!”
胡子哥目光灼灼地眺望着远处。袁素娘垂首嘀咕:“既然不怕他们,不如再挖个陷阱,把豺的皮用上,说不定能捕到猎物。”
胡子哥瞥了她一眼,“用骨头就成,这么冷的天,皮可是个好东西。”
他说完,转身便出,袁素娘就听外面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这人行动力可真强,就喜欢这样的队友。粥还没熬好,梵梵又哭了。袁素娘这个没带过孩子的娘,在莫莫的指导下,才发现原来梵梵是办了大事。她本能地想把这块尿戒子给丢掉,但想到这种情况下,一针一线都是宝贝,还是强忍着去院里处理。还是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吧,不然被人踩上可不好。她这么想着,就往院子角落里走了走,顺便抓过白皑皑的雪来清洗。洗着洗着,她突然抓到了块布料似的东西。她下意识以为自己抓到了死人衣裳,不由低呼一声。她真就这么倒霉吗?就碰不上什么好事?她壮着胆子就着雪光看去,却见抓到的好像只是一块布料,没裁剪过的那种……布料可是稀缺货啊!她这么想着,便用力一拽,结果布料拽出来了,她也跌了个屁墩,但就是这样,她还是乐得合不拢嘴。真是块布料,虽然有些脏,但却是一块没裁剪过的,还挺软,洗干净可以给莫莫做件衣服,剩下的就给梵梵做尿戒子!她匆匆在雪地里洗净,兴高采烈地跑了回去,就在一众老爷们诧异的目光中,她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布料,“快看!我找到什么了!”
张三笑呵呵看了过来,“哟!你这运气还真不赖!知道我们的衣裳都破的不行,正好给我们补补衣裳!”
“你也真好意思!”
王五白了他一眼,“没瞅见孩子的衣裳都破破烂烂的吗?李四,去,你不是收着针线么?拿给她用!”
李四一言不发去拿,赵六巴巴地冲着袁素娘道:“二妹,我这衣裳扯了个大口子,你顺便帮我缝两针呗。”
胡子哥一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张三把灶边的位置腾开给二妹!”
众人这才注意到,袁素娘的裤腿湿了一大截不说,她的手也冻得好像红萝卜。确实很冷,可喝着热乎乎的豆子汤,看着那一大块布料,想着陷阱里的兔子和豺,袁素娘的心就不由地欢畅。她终于不再是那个倒霉蛋了!她好像转运了,自打来到这里,自打决定带着莫莫和梵梵,她好像开始转运了!这么想着,好像这日子也没那么苦了似的。夜半,一行人就寝。袁素娘带着两个孩子睡在最暖和的炕头,地方很宽绰,另一边,五个汉子就显得有些局促了。袁素娘左边是梵梵,再过去是莫莫,三人合盖胡子哥的被。她的右边是刀,再过去是胡子哥。胡子哥睡得很板正,侧卧,背对她,背影如松,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袁素娘有些想不通,像他这样三观极正的人,怎么会当土匪呢?可要说他们是土匪,他们又不偷也不抢,这就有点奇怪了……想着想着,她迷迷瞪瞪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嘈杂的声音将她吵醒,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打这帮狗造的!敢偷咱们东西!”
她瞬间惊醒,睁眼一看,炕尾那边已经空无一人。她赶忙抄起胡子哥的刀,也冲了出去,只是才到门口,她就被赵六给拉住了。“你个娘们冲什么冲?忘了自己胳膊上还有伤?”
赵六死死拽着她道。袁素娘瞥了眼门外,急了,“对方好像不止十来个人呢!”
她说完,甩开赵六就往外冲,以至于根本没听到赵六嘀咕的那句:“有大哥在,慌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