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尧顿时一惊：“二妹，你说什么？”
“我得把它治好再走。”
袁素娘的目光十分坚定，“你们先走，帮我带着孩子，刚才我们遇上土匪了，你们路上当心着点……”方尧一激动，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二妹！这可是狼，万一它发起狂来怎么办？再说它伤得这么重，万一别的狼在这时候跟它争狼王，你不得活活让狼群给撕碎？”
袁素娘极其认真地看着他，“大哥，它确实是动物，可你瞧瞧，只因为我给它拔了一回箭，它就拼着命救了我两回。我不能把它当牲口看，不能把它丢下！”
“可我也不能把你丢下！”
方尧冲她吼道。袁素娘一时没说出话来，看着他的眼睛，她移开了目光，抽回手低低道了句：“大哥，你不是还赶着去找大嫂吗？你们先走一步，再说，山里的土匪你也得想想办法，回头我就追上去。”
方尧默了默，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哽在喉头，只是道：“我不帮你带孩子。”
“你！”
袁素娘气得直瞪眼，“你别拿孩子威胁我，莫莫那么喜欢你，你舍得把它丢下吗？还有梵梵，你不是还说她长得好看……”“不光是孩子，丁月娥、何花儿，整个下头村的人我都不带！”
方尧冲她吼道，“反正现在出山了，大家各奔活路，你自己孩子自己打算着，我带不了！”
袁素娘被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许久才道：“好，那你走你的，我自己带着孩子留下成了吧？”
方尧忽然哑巴了，瞪着眼看着她，半晌都没说出话来。袁素娘气哼哼转身，对着狼王道：“狼狼，我非得把你治好不可，你起来先回温泉那边，天一亮我就带着孩子……”“朱二妹！”
方然忽然喝了一声，一把拽住了她。这一拽，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袁素娘竟然直接被他拽进了怀里。袁素娘急忙推开他站稳，养着下巴凶巴巴道：“你拽我也没用！我决定的事，谁劝也不听！”
方尧的声音忽然变柔和了，柔得让她竟然会产生方才没发生过争吵的错觉，“二妹，是我语气重了，既然你非要救，我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咱们先回去，孩子等急了。”
袁素娘忽然露出了笑容，“大哥，你这是愿意帮我带着孩子了？”
方尧没回答，径自往山上走。“大哥，多谢你！”
袁素娘一边喊一边追着他的脚步。方尧没回头，只是道了句：“都留下。”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留下？”
袁素娘纳闷极了。“我说，我得花几天时间跟那帮土匪斗一斗！”
……半山腰有个山洞，洞里点着火把，二十几个汉子横七竖八地躺着，呼噜声和臭脚丫子味交杂着。圆眼大哥瑟瑟发抖地带着几个弟兄进来，先是捂住了鼻子，然后冲着睡在门口的一个小子踢了一脚，“值夜呢，睡什么睡？”
那小子被吓了一跳，嗷地喊了一嗓子，这下，半个山洞的人都被他吵醒了。圆眼大哥忽然一改之前的豪气，点头哈腰走到山洞里面，冲着一个满脸不快的汉子道：“大哥，吵着您了……”“大刘子，你小子又欺负他作甚？”
唐山鹰冲着他吐了一口浓痰。大刘子嘿嘿笑了一声，正了正神色，“大哥，我跟你说，山上竟然来人了！”
“什么？”
唐山鹰忽的坐了起来，两只眼直放精光，“几个？带的东西多不多？”
大刘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多少人没瞧见，但我看见山上有火光，还有两个挺年轻的娘们！”
“娘们！”
唐山鹰摸着满是胡子的下巴，眼里露出凶残的光，“娘们好啊，耍完了还能卖钱！”
“可不，我都没想到啊，这时候还能有人从山里出来。你说这不是老天爷给咱们送来的吗？今儿可是大年三十，咱们这是开门红呐！”
大刘子冲他谄媚地笑着。唐山鹰转头，怒视着他，“你小子，怎么不赶紧带人去打探打探？”
大刘子忽然苦了脸，“大哥，晚上可不能去，你没瞧见，刚才半山腰上来了一只狼……”“狼？”
唐山鹰忽然嚎了一嗓子，这下，半个山洞的人都醒来了。“是啊，一头狼，那么大……”大刘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唐山鹰摸着下巴皱紧了眉头，兀自嘟哝，“不应该啊，狼一般到不了这地方，再说了，怎么会只有一头呢？不应该是一群吗？”
忽的，他瞪大了眼睛，重重拍了下大刘子的腿，“糟了！定是狼群盯上了他们那群人！”
“哎呀！”
大刘子嚎道，“他们要是被狼给吃了，咱们可就什么都弄不到了！”
“没出息！”
唐山鹰直接给他一耳光，“狼又不吃人的粮食，也不吃金银首饰，等到明早，咱们去山顶，收拾去！”
“还是大哥有胆识！”
山洞内响起一片呼声。大刘子灰溜溜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愤愤瞥了唐山鹰一眼。之前那个獐头鼠目的灰鼠子凑了上来，低声斥道：“呸！当初说好是入伙，可大哥你瞧瞧，他把你当什么了？根本没把你当成二当家！”
大刘子狠狠剜了唐山鹰一眼，“真他娘的，这山洞还是咱们占下的，现在倒好，成他的了！”
“可不是么！”
灰鼠子压着声音道，“每次都只给咱们点吃的，值钱的都他自己揣起来，这灾荒能闹一辈子？我看最多也就是三两年就过去了，到时候他倒是金银满贯，可咱们呢？就混口吃的！”
大刘子握拳咬牙，“他娘的！”
“还有呢！上回你们村的人打这儿过，你说抢了银子留点粮食给条活路，可他一点面子都不给你，把人全都弄去卖了！”
灰鼠子愤愤道，“上头村加下头村的人，他大概得卖了几十两吧？一文都没给咱们！”
大刘子咬了咬牙，“下头村的我管他们那么多！可上头村还有我相好的呢！”
“谁说不是呢！太不是个东西！”
“那你说，咱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