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分开这么久,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袁素娘心里莫名有些慌张。只是一想到她跟方家的仇人一起逃荒,她的心就更慌了。可是慌归慌,她必须得继续带着丁月娥和孩子们,还有赵六一道走。袁素娘急忙朝着孔家走去,直接跟老祖母道:“祖母,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老祖母慈祥地看着她,“孩子,怎么了?”
“我夫君他们进城采买了,待会儿咱们一道走吧。”
袁素娘诚实道,“您也瞧见了,我这边不是女人就是孩子,唯一剩下的是个大夫,所以我想跟您一家结伴而行。”
老祖母抚了下她的肩膀,“孩子你别急,待会儿咱们就沿着城墙根走,一起走。”
“多谢您!”
袁素娘握了下她的手。老祖母眼中尽是慈爱,“要不是你们,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就葬在山里了,不用谢。”
这事本来已经说好,谁知田三丫突然阴阳怪气道:“我就知道你们得赖上,怪不得何花儿那个小贱人不肯进城,原来早就打上了我家孔文的主意!”
“三丫!”
老祖母沉声,“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能把人赶尽杀绝!”
她这是提醒田三丫,那天何花儿没坚持亲自给她验身,就是放了她一条生路,只可惜以田三丫的智商,根本听不懂这样有内涵的话。“祖母,她们就是这么想的,才出了这么一招!”
田三丫愤愤跺脚,“她本来就惦记着孔文,我怎么可能愿意她跟着?再说,咱们也有这么多人,万一有点什么事,哪里顾得上他们?”
“好了!”
老祖母沉声道,“这个家现在还是我做主,你怕不是忘了跟我说过的话吧?”
田三丫顿时闭了嘴,但她看向老祖母的眼神却尽是愤恨。待到袁素娘走远,田三丫就默默地摔摔打打发泄不满,田刘氏急忙拽住了她,小声道:“三丫,你跟老太太说了什么?”
田三丫一肚子的怒火正没处发,田刘氏算是撞到了枪口上,“还能说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我连头都抬不起来!”
田刘氏瘪着嘴低下了头,胸口剧烈起伏着,好一阵,她忍不住抬头喝道:“你这死丫头,亏我那么疼你,就因为那么点东西,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田三丫的火气更甚,“人家都没人管你,你却巴巴地把棺材本都掏给了人家,我天天被人笑话着,还要管你吃喝,可你呢?你把我当成什么?”
“你是个丫头!他们是儿子!他们是田家的香火!”
田刘氏冲她喊道。田三丫委屈得红了眼眶,“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们?非要跟着我这个不值钱的丫头?”
“你这是嫌弃我吃饭了?我生了你养了你,这些年待你不薄吧?”
田刘氏也委屈极了。田三丫还有一大堆话要说,但忽然之间,她张大了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眼神中还透出了惊恐。田刘氏并没察觉,接着道:“我遭遇那事是我自己愿意的吗?他们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事?我就没见过非要逼着亲娘去死的……”“土、土匪……”田三丫忽然蠕动着嘴唇吐出两个字来。“你提那帮杀千刀的做什么?他们就应该被狼叼了去!就应该都去死!”
田刘氏愤愤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田三丫并没回话,而是踉踉跄跄起身朝着孔文跑了过去。田刘氏是要追着骂的,可她才一转头,眼睛也瞪起来了。土匪!那帮杀千刀的土匪朝着他们走来了!不光他们看见了,袁素娘也看见了。唐山鹰带着他那几个兄弟,正勾着唇角朝这边走来,他们气势汹汹,他们志在必得。“月娥!六哥!快起来,土匪来了!”
袁素娘喊了一声。丁月娥正想跟她打趣一句,却忽然看到了来势汹汹的土匪,她急忙抱着莫莫站了起来,“这可怎么办?”
赵六也慌乱起来,“那帮孙子还没被咬死?这下可糟了,大哥他们进去了吗?喊他们!快喊他们!”
可惜,方尧他们已经进城了,只剩下刘连站在城门外,好像在跟士兵闲聊。不光袁素娘他们慌张,孔家的人也是慌乱不已,再加上田三丫惊惧的高喊,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至极。“往城门口跑!”
袁素娘心生一计,抱着梵梵拉着赵六就跑,“门口有官兵!”
那帮土匪应该不会如此嚣张,在官兵面前杀人吧?她这一喊,孔家的人也动了起来,一起朝着城门跑去。身后传来一声惨叫,然后又是一声,袁素娘不敢回头,她拼了命一般拽着赵六往城中跑。“二妹,你自己跑!”
赵六喊道。“跑!快跑!”
袁素娘顾不对跟他多说,只是拽着他一个劲跑。可惜赵六眼睛不好,跑得太快,一下子跌倒了。袁素娘被他带着摔了一跤,幸好她用手撑着,梵梵应该没受伤。可是,土匪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