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街上人不多，而且也没有乞丐，看起来还挺安宁的。袁素娘的眼神警惕了起来，“你别打坏主意！我不留，我跟他们一起走。”
刘连咂了咂嘴，“你这人真是，我是为了你好，怎么不听劝！”
他一边说，一边抓着袁素娘的手臂。袁素娘跟他撕扯了起来，“你拽我干吗？我用不着你为我好！”
“你过来，听我跟你说……”两人正争执着，忽然有个声音传了来：“哟！这是干什么呢？也不嫌难看！”
一听这声音，刘连蹭地一下缩回了手，讪讪朝着出声的妇人道：“没干什么，就说几句话嘛……”袁素娘也看了去，就见说话的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妇人，只是那妇人眉眼间并无善意，一双吊梢眼上下打量着袁素娘，冲刘连道：“说话还用拉拉扯扯的？我看你是又犯老毛病了吧？”
“没没没，怎么能呢，这不是遇见同村的，带他们进城采买嘛。”
刘连笑吟吟地看着那妇人，“二秋，你干什么来了？”
严二秋睨了他一眼，高声道：“我今儿早上起来就觉得右眼皮一直跳，约莫着就是你这个杀才又犯了老毛病，这才特地来看看。瞧瞧，果真是吧，你也不说找个像样的！”
袁素娘无故躺枪，心里不爽。她不像样？呃……瞧瞧人家，胸是胸腚是腚的，脸也白净，她这麻杆一样的身材，黑不溜秋的脸，确实比不上。她才刚刚自我安慰完，严二秋冲着她来了句：“我可告诉你，大刘子是我男人，你别痴心妄想！”
这话一下子就激起了袁素娘的怒意，她斜眼看着两人，嗤笑了一声，“就他？我还真瞧不上，麻烦你把你男人拴好！”
“我栓得再好，也架不住有的人要冲着他撅腚！你要是吃不上饭，我给你指个好地方，前面直走左拐，那里头只要往下一躺，两腿一叉就有饭吃！”
严二秋阴阳怪气道。一行人围了上来，袁素娘瞥见，田三丫和田刘氏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这她可不能输，不然要被看热闹了呢。她正打算回击，何花儿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冲着严二秋喊道：“你瞎说什么？这么害臊的话你也能说出口，我看你就不像个正经人！”
“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严二秋不屑地看着她，“那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吧？不然怎么能这么清楚！”
何花儿气得脸都涨红了，“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这吵架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弱了。袁素娘正打算自己上，秦大莲拨开众人冲了过来，指着严二秋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自己想去那地方就赶紧去，装的什么孙子？你稀罕那男人，未必见得别人就稀罕，我们嫌弃他都来不及，你赶紧的，把他牵走！”
一旁的刘连听得满头黑线，什么拴住，什么牵走，这是把他当狗啊！他急忙上前道：“好了好了，吵什么吵，散了，都散了，该买东西买东西，下午去南门等……哎哟！”
秦大莲正骂到兴头上，忽然被打断极其不爽，于是把他推倒在了地上。这下就像是踩着了严二秋的尾巴，她嗷地一声叫着朝秦大莲扑了过来。要说是一打一，她说不准能占优势，但她大概忘了，还有袁素娘呢。揪头发、抓脸、扇耳光，袁素娘跟秦大莲配合得相当好，没一会儿严二秋就开始鬼哭狼嚎了，“大刘子！你个狗造的杀才，你怎么不帮我！”
刘连赶紧跑过来拉架，“好了好了好了，赶紧的吧，没时间了！”
袁素娘和秦大莲相视一笑，起身便走，只留下脸上带着伤的严二秋在那里鬼哭狼嚎。时间紧迫，他们得带着老祖母去趟药铺，还得去买点吃的。药铺倒是好找，可赵六万万没想到，他预计只需要几百文的药，竟然敢要二两银子！“几位不能不知道吧，这大灾之年庄稼收成不好，药材也是一样，这些药材虽然常见，却也是我们大老远运来的。且这场大雪闹的，路也不好走，能不涨吗？”
药铺掌柜苦着脸道。赵六面色凝重，“孔文，要不我给老人家扎扎针，倒也能有点用……”“不，我凑凑！”
孔文说着，就开始满身翻找。孔二婶犹豫了一下，也翻找起来。两家凑在一起，也不过凑出了一两五。孔二婶看向了老祖母，“文儿，你祖母还有个银镯子，要不……”孔文摇了摇头，“先等等，祖母很是看重那镯子，她还没醒，咱们不能擅自做主。”
他说完，来到掌柜面前，递过所有的银子，“您瞧，我们身上总共就这么些了，能不能通融一下？”
掌柜的依旧满面为难，“这怕是不成，我是个掌柜，后头还有东家……”“要不这样吧！”
赵六开口道，“我再减两味药，药效虽然差了些，但也大差不差吧！”
“那……也成吧。”
孔文点了头。只是还没等他交钱，田三丫就跑了过来，挡在了他面前，“这是全部家当了吧？要是都抓了药，回头咱们吃什么？”
孔文面色沉重，“我再想办法吧。”
“那不成！”
田三丫果断摇头，“总共就半天的功夫，哪有时间再去筹钱？总不能为了她一个人，把咱们几个都饿死吧？”
“你的意思是，不管她了是吗？”
孔文的目光冰冷下来。田三丫的声音低了些，“我也没说不管，赵大夫不是说了吗？不用药也成，他会针灸……”孔文凌厉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应该没忘了吧，那日要不是祖母出面，你会是什么境况？”
田三丫眼珠转了转，“我又不是说不管，可到底填饱肚子更要紧吧？”
她才说完，何花儿就站了出来，“孔文，这个给你，把要给祖母抓齐了，剩下的去买粮食。”
她一边说，一边递了副银耳铛过来，正是当初要送给袁素娘的那副。此刻，谁好谁孬，立见高下。孔文看向她的眼神明显比看田三丫更加柔和，“花儿，回头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袁素娘也暗暗对何花儿有了新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