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忽的脸色惨白,嘴唇死死抿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莫不是刘格格不愿意替我抄写经文?”
完颜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她。这一刻,她只觉着无比畅快,心情更是从未有过得好。“妾身不敢,既完颜福晋能瞧得起妾身,妾身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若日日夜里过去完颜福晋处抄写经文,只怕主子爷过来寻不着妾身,定是要动怒。”
无法,她也只能把九爷搬出来当挡箭牌。虽然她眼下的恩宠与从前没法相比,但也还比旁人强上许多。“爷若是知晓你有这样的心思,想来也不会怪罪。”
她如今掌管府上诸事,就算是九爷知晓,心里不痛快想来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只是抄写经文,算不得什么责罚。“是,妾身恭送完颜福晋。”
刘氏送人离开后,脸色阴沉的厉害,半蹲着的身子任由着须凝扶起。“格格可要去求了主子爷?”
须凝看着她的脸色,试探的说着。“不,不能去求主子爷。”
这样的事到底不算什么,就算是她闹到九爷跟前,也无济于事。毕竟没有责罚着她,完颜氏那头只说是大师的话,想要寻着一个格格来抄写经文替她祈福,九爷不会多说什么。而她这头,被完颜氏彻底记恨上,日后才真真是在没有好日子过了。“侧福晋这一招当真是阴损至极,既折腾了格格,又阻了格格的恩宠。”
不只是须凝,刘氏心里也同样恨极了,只是不管再怎么怨恨又能如何,谁叫人家是侧福晋,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格格。“格格总得想想办法才是。”
须凝有些着急。“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唯一的办法,她只能赌九爷对她的心思,除此之外再无旁的。次日,才用过晚膳完颜氏那头就等不及的派了人过来请她过去。原本她以为是要在正殿,不想那丫头竟是直接领着她进了偏殿内,因着外头天色还不算晚,屋里便也没掌灯。完颜氏早就等在屋子里,见着人进来立即开口说着:“日后就要劳烦刘格格在此处抄写经文。”
“完颜福晋严重了。”
刘氏垂眸,面上做出一副极尽恭敬模样。完颜氏心里很是受用,嘴角挂上一抹浅笑,只是也没打算手下留情,大手一挥便有人捧着书进来。她也不离开,就这么坐在软塌上喝着茶看着她抄写,若是做累了就半卧着,绿俏在一旁揉肩捶腿尽力伺候。约摸两个时辰过去,屋子里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别说抄写了,就是看着桌子上的书都费力。绿俏一边指挥人只点了一盏油灯放在桌子旁,一边朝着刘氏说着:“主子不喜太过明亮,还请刘格格见谅一些。”
说是不喜太过明亮,隔着半个屏风的里头却足足掌了两盏灯,瞧着倒是分外明亮。而她那头,分量把握的极好,虽说不至于太过昏暗使人看不清字,却又不至于太过明亮,使她看的太过轻松。如今她总算知道,想要折腾她,为什么偏偏选了晚上不选白日,固然有不想让她承宠的缘由,其中未尝没有这些细碎手段折磨她的原因。刘氏也进府许久,虽说只是个格格但也算是养尊处优了,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折腾。不过才两三个时辰,手抖的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黄豆粒般大小墨珠从笔尖滴落,在写好字的宣纸上晕染一片。绿俏眼尖看见这场变故,连忙上前扯下那张纸揉成团扔在地上:“既然沾了墨,这张纸便就算是毁了,还请格格从新写吧!”
“不过是滴墨水罢了,我家格格辛辛苦苦写了许久,怎么说重写就重写。”
须凝气不过,梗着脖子替她分辨。“抄写佛经,需得凝神静气,摒弃一切杂念,若是这般吵嚷,岂不是毁坏了功德?”
完颜氏出声。“是,妾身知晓。方才是妾身一时不小心,妾身愿意重新写。”
刘氏无比温顺,温顺的都要令完颜氏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了。在拖着人又写了两个时辰,这才罢手。一边打着哈欠,明显一副困顿的模样,一边打发人回去。人还不等彻底把腿迈出屋子,后头便传来声音:“记着明个儿用了晚膳再过来。”
刘氏身子几乎一瞬间僵硬,片刻又恢复如常,温顺应下。“这刘氏倒是识时务,被如此折腾,竟也没有半句顶嘴的话。”
完颜氏有些惋惜,原本她还想着若是刘氏有半分不恭敬的地方,就可以借着由头责罚她一番。只是没想到,眼下太过顺从,反倒是叫她一时之间寻不着错处,拿她没有办法,不过到也不着急,毕竟来日方长吗,这佛经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写完的,若是一直被阻着侍寝,总有一日会奋起反抗。“今个儿折腾这么晚,主子只怕是累着了。明个儿奴婢看着她就是,主子何必劳心劳力的守在这里。”
须凝伺候人洗漱。“无妨,我倒是想知道她究竟能坚持多久。”
完颜氏勾唇浅笑。一连几日,夜夜被叫过来抄写佛经,刘氏只觉着整个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偏偏须凝又在一旁看着她,半点不许偷懒。长期在这样的情况下看书写字,双眼也不自主的流泪,酸涩难忍。小丫头满脸欣喜的小跑进来:“主子,主子爷过来了。”
刘氏听着这话,也闹心惊喜。手一抖,好好的一撇贯穿了整个字,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一篇又全都毁了。“刘格格还是重新再写一章吧!”
须凝嘲讽了句,紧着出门时又吩咐人牢牢看着俩人,不许她们主仆迈出房门半步,而她则是扶着完颜氏快步朝着正屋走去。“爷吉祥。”
完颜氏抑制不住脸上的欣喜。“嗯,起吧!”
九爷随口应声,他原本是要去刘氏房里的,只是过去才知道刘氏被她请过来朝着佛经,原本也不算什么,只是一连好几日都这样,他这才想着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