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末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前夫有一天会变得这么癫狂?!惊恐夹着愤怒,从心口往下,冲击到她的小腹。曦末疼得弯下了腰。她急忙伸出手,一边安抚小腹,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过了一会儿,等肚子没那么痛,她开始巡视房间,想要找出可以借力的工具,破坏锁链。可房间空空,床底,唯一的衣柜,都是空的。曦末忍不住骂自己笨,顾暮初既然把她关在这里,又怎么可能留下逃生工具?靠她自己一定逃不出去,可他不可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房子里一定还有别人在。她扑向了卧房门,然后她又一次止步于一米开外。“顾暮初,你个混蛋,你给我滚出来——”破碎的嘶吼声,透过门缝,冲向整栋房子,然后在房子里打了转,形成回响,和风雨声一起,又冲回主卧。她从来不知道,听见自己的回声,竟然会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呜呜……”曦末终于感到了绝望。这里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在吗?小腹因为她失控的情绪再一次发出阵阵酸痛,她害怕地抱紧自己,蜷到了地毯上。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猛烈了,大雨砸到玻璃窗,发出“呼啦啦”的水声,就和她摔进镜湖里的声音,一模一样。记忆深处的绝望顷刻间决堤,冰冷主卧里的空气像是冰冷的镜湖水,倒灌进她的口鼻,唇齿,让她窒息。她……会死在这里吗?突然,卧房门外响起三声急促又沉闷的敲门声:“咚,咚,咚——”泪眼朦胧的曦末抬起头:“顾暮初,你……”门被打开了,但站在门外的人,不是顾暮初,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陌生女人。祥嫂托着食盘,低头瞟了一眼蜷在地上的曦末。艳俗,难怪能爬上暮初的床。这种女人她见得多了,自以为爬上有钱男人的床就能一朝改命,飞上枝头做凤凰,可惜,在暮初的眼底,她不过是个代孕工具。审视完曦末的祥嫂眼底没有升起半点同情,她把食盘放在地上,然后往里面推了推。等她确定曦末吃得到东西,她就准备关门走了。“等一下。”
曦末急忙叫住祥嫂,“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是不是顾暮初把我关在这里的?他现在人在哪里?他想对我做什么?”
祥嫂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继续关门的动作。眼看门要被关上了,曦末急得大喊:“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你个哑巴?”
曦末当然没觉得对方是个哑巴,她就是想让对方说话,故意刺激对方。不得不说,曦末刺激地狠,一句话踩中了对方的死穴。祥嫂关门的动作因此一顿,她死死地瞪了她一眼。这辈子,她最恨别人叫她哑巴!祥嫂的一眼,带着浓烈的恨意,曦末不蠢,立刻知道自己触动了对方的逆鳞。所以,这个女人真的是个哑巴?!刚刚收住的眼泪,又一次流出眼眶。顾暮初居然会恨她恨到这种地步,不仅把她囚禁了,还让一个不能说话的人来看住她,这是铁了心要困死她!看曦末不挣扎了,祥嫂满意地哼了哼,她戳了戳地毯上的食盘:“呜呜——”好好吃饭。食盘上摆着一碗海参炖鸡汤,一克上等牛排,一盘精心调制的沙拉,二两顶级的智利车厘子,以及一杯牛初乳。祥嫂看她不动,又戳了戳她的小腹。“呜呜——”赶紧吃。电光火石间,曦末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不能说话的女人也许不止是来看住她的,也是来照顾她的。毕竟顾暮初说过,如果她肚子的孩子确定是顾家的,他一定要带走孩子。所以,孩子是她脱困的唯一筹码!曦末点点头,假装要吃饭,但她才刚伸出手,整个人就栽了下去。栽下去的瞬间,她一边嗷嗷惨叫,一边双手紧紧护住肚子,免得这一摔,真得伤到了孩子。她演得很好,配上她苍白的面色,松松垮垮的病号服,祥嫂立刻就信了。生怕曦末出事的祥嫂,冲进主卧,蹲在地上,想要查看曦末的状况,等她摸到曦末冷得像是冰一样的皮肤,她吓得脸都白了。暮初把人交给她照顾,她绝不能让人出事。“呜呜。”
你撑着点。祥嫂一边说着曦末听不懂的话,一边想要把她扶回床上,但她年纪大,力气小,根本扶不动装死的曦末。几次三番,祥嫂累得气喘吁吁。“呜呜……”你等等,我去给暮初打电话。“别走。”
曦末拽住祥嫂的手,“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呜呜呜。”
你松手。“姨,求你打开锁,让我去医院。”
“呜呜。”
不行。她不能和曦末废话,她必须立刻给暮初打电话,晚了真要出事。祥嫂决然地甩开了曦末。她刚一转身,曦末就突然直起身,用手肘击中祥嫂的后颈。祥嫂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晕了过去。“还好,西蒙教我的防狼招数,我还记得一点。”
曦末一边自嘲着,一边快速搜祥嫂的身。一个单身女人在国外,难免遇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如果不是幸运地遇到西蒙,她还不知道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几分钟后,她在祥嫂身上摸到了钥匙。然后,她打开锁,摸着墙壁,走出卧室,逃下楼。别墅很大,楼梯上的黄灯被雷声震得吱吱响,气息微弱的曦末就像是暴风雨里的一叶扁舟,下一刻就会被风雨吞没。恐惧让她加快了脚步,五分钟后,她打开了门。门被拉开的一瞬间,狂风卷着暴雨,横扫进来。她顷刻间就被淋得半湿。但她没有关门,而是忍着湿冷,迎着暴雨,冲了出去。门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她跌跌撞撞冲进大雨,试图寻找离开的路。可是,她找不到路。疲惫的她跌进了犹如荒岛的雨中,一道闪电劈开天空,照亮了遥远前方,那一片不可企及的,属于A市的五光十色。“顾暮初,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