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女人不是顾暮初的前妻吗？她记得，顾暮初为了拿下顾氏，不得以娶了她，却在江笑涵回国后，又毫不留情地甩了她。所以她一直以为，这个前妻只是顾暮初生命里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不像是江笑涵，让顾暮初放不下。可顾暮初真得不爱他的前妻吗？如果不爱，他刚才犯得着那么着急吗？就算是在做哪些生死任务的时候，她都没见过他表情紧张成那样。跑远的卷卷不耐地转头：“山微，你到底在干嘛？”
卷卷的喊声，引得正在给曦末盖被子的顾暮初回头看她，山微在他转过来之前，先一步抬脚去追卷卷。顾暮初和他前妻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会弄清楚的。病房里，替夏曦末盖完被子的顾暮初，掌心轻轻覆在她的小腹：“还疼吗？”
“……”眼看她连头都不肯点一下，顾暮初勾起嘴角：“你不理我一次，我就揍儿子屁股三次，你不怕他哭，尽管不理我。”
“……”曦末抬头。顾暮初看她肯抬头看他，开心地笑了起来，但他笑得太满，牵到嘴角的伤口：“嘶——好痛——”曦末这才留意到，今天的顾暮初脸上挂着伤。“夏曦末，我被人打了。”
“……”“好疼~”说着，顾暮初握住曦末的手，把她的手放在他伤痕累累的脸上，“你替我揉揉，好不好？”
他又在试探她。曦末看着顾暮初，既没有抽回手，也没有主动去碰触他的皮肤，她就像是一尊没有自我意识的泥娃娃般，无神地被他摆布。顾暮初瞬间就暴躁了，他反手掐住她的手。“夏曦末，说话！”
“……”顾暮初掐得不轻，她白皙到没有血色的手指因为承受不住疼痛很快泛起一丝近紫色的绯红，她很疼。可她依旧没有挣扎。一分钟后，顾暮初松开了手。她的手一脱力，就软软地落回软绵绵的被子。顾暮初瞪着她手背上刺眼的淤红，怒气在心里转了又转，却在将要失控前，又被他野蛮地压制。他在心底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然后坐回床边，拿起曦末的手，替她把手背上的淤红推散。“我出手没轻没重，你就不能喊一声吗？”
他还是觉得她在演戏。“夏曦末，我知道你舍不得那个孩子，但是夏曦末，就算那个晚上你没有出车祸，那个孩子也是留不住的。”
是啊，那个孩子留不住，就像他和她的感情，也早该散场。为什么她不能早点明白这些呢？曦末的眼底，升起浅淡的哀伤，顾暮初瞥见她的哀伤，只觉得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夏曦末，就算你憎恨我，那你就早点养好身体，然后和我慢慢清算，反正以后，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这辈子，她不想了。如果有下辈子，她也会求阎王爷，让她离他远远的。顾暮初把曦末的手塞回被子，又替她仔仔细细地拉好被子的四角。“还有，你不用担心卷卷，他在顾家适应良好，有老爷子宠他，他以后在A市可以随便横着走。”
曦末挑眉，她不喜欢这种说法。顾暮初看她眼神微动，立刻知道她担心顾家会把孩子养坏，于是笑着保证：“卷卷将来是要继承顾氏的，老爷子就算再宠他，也不可能由着他胡来，他只会更好，不会更坏。”
曦末点点头，算作回应。顾暮初看她肯给自己反应，高兴地不行。“对了，刚才那个女人叫山微，是四叔给卷卷找的保镖，我本来不想留她，但A市很难找到身手比她更好的，所以我才把她留在顾家，顺便教儿子防身术。”
曦末再次点点头。她以前不太在意这些，想着只要卷卷能平安长大，快快乐乐的，就很好了。现在看来，是她想少了。他那么小，但世界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他是应该多学一些保护自己的手段，这样，她也能少一点担心。“你也觉得我们儿子应该学一点防身术，对不对？”
是。“我跟你说，他如果不是太娇滴滴，这回也不至于被人绑了，所以，我打算好好督促他，也省得再发生这样的事……”病床边，顾暮初像是一个糟老头子般，和曦末碎碎念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直到小鱼闯进来，打断了他。“顾大总裁，您今天不忙吗？”
顾暮初瞬间皱眉毛，他是真得看不明白闺蜜这种生物，无论是蒋多情，还是周小鱼，怎么都那么没眼力见。他好不容易和夏曦末相处地不错，她就不能再外面等等？不过，他不悦归不悦，还是站了起来，正如周小鱼问得，他其实一点也不空。“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夏曦末。”
顾暮初走后，小鱼拎着鸡汤走到病床边，她一边给曦末弄鸡汤，一边问：“曦末，顾总的脸是被人揍了吗？”
大概。“揍得好！”
小鱼开心地大笑，“上天开眼，知道顾总太混蛋，所以找人治他呢。”
未必。如果他真是被人治了，今天哪里还会有这么好的雅兴？虽然她不知道他怎么会被揍得鼻青脸肿，但她敢确定，和他交手的那一位，估计更惨。小鱼弄好了汤，开始喂曦末。她摇摇头，表示要自己来，但她才伸出手，小鱼就抱着鸡汤碗连退两步。“夏曦末同学，你会出意外，我和苏宇川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小苏说了，让我务必尽心竭力地照顾好你，以补偿我们犯下的错。”
“……”小鱼舀了一勺汤，体贴地吹了两口，然后递到她嘴巴：“来，张嘴。”
“……”看曦末乖乖喝汤，小鱼显得很满意。“其实，我来了有一会儿，看见顾总在和你说话，就没马上进来打搅你们。”
曦末摇头，她不太喜欢小鱼用“打搅”这个词。“我知道你这回恨死顾总了，我也觉得他特别可恨，居然不管不顾地把你关在城郊的烂尾楼，简直变态地要死。可——”可？“可咱们凡事要往好的方面看，虽然顾总混蛋，但因为这场意外，他已经知道收敛了，所以以后也就不会再干出变态的事。”
汤勺递到了曦末嘴角边，但她没有张口。“怎么不吃了？”
曦末摇摇头。小鱼看她这样，大概猜出她的心思。“曦末，咱们别犯傻，听见没？”
犯傻？“之前顾总对你这么混蛋，你都忍了，不就是因为你舍不得他，还喜欢他吗？现在，他总算知道你的好，大概率会看在卷卷的面上和你复婚。”
曦末再次摇头。“夏曦末同学，你别摇头，那可是顾家，A市最有钱的豪门，只要你和顾总复婚，你就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我知道你恨顾总，那你就更应该嫁给他，等你做了顾太太，想这么折腾他就怎么折腾他，如果他受不了，你就拿走他一半财产！”
曦末被小鱼的话逗笑了。“你也觉得我说得对，是不是？”
她又一次摇头。她不爱顾暮初了，但她也不恨顾暮初了。爱也好，恨也罢，都是一种激昂的情绪，离现在的她，都太远了。“不是，曦末，你别忘了，卷卷已经被领回顾家了，你如果不和顾总复婚，你以后可没办法天天和卷卷生活在一起！”
曦末勾唇。孩子是小鸟，终有长大成人的一天，她的卷卷是一只特别聪明的小鸟，所以他也需要一片更广袤的天空。顾家，是他更好的归处。以前她不肯把儿子交出去，除了舍不得，也担心卷卷去了顾家过不好，但现在她能确定，卷卷不会过不好。既然这样，她有什么不能放手地？自说自话了大半天的小鱼，看着曦末空无一物的眼底，突然觉得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是曦末的眼神太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