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当A市下起倾盆大雨，手术室的灯灭了，江笑涵被护工推出来的时候，顾暮初走到医生身边：“她怎么样？”
外科主任先瞟了顾景澄一眼，然后才回答：“手术很成功。”
顾暮初松出一口气。“不过，虽然江小姐的手术很成功，但因为是从二十层的高楼跳下来的，所以不仅伤到了骨头，还伤到了内脏。最重要地是，江小姐的求生意志不是不强，所以等江小姐醒过来后，我建议顾总多陪她说说话，疏导疏导。”
“辛苦了。”
“应该的。”
等护工把江笑涵送回病房，他才发现，顾景澄已经走了。他靠在病房外的金属躺椅上，给苏宇川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个小时，苏宇川带着周小鱼冲进医院。小鱼一看见顾暮初，就不客气地问：“顾总，你怎么能回来？你怎么好意思回来？你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回来？”
顾暮初半抬眼皮，冷冷地瞪了周小鱼一眼。他真得很累。从他离开A市，开始四处找夏曦末起，他就没完完整整地睡过一觉，本来以为3K党的事结束了，他终于能带着夏曦末回来了，却没有想到，她会瞒着他和西蒙假结婚，然后他被她狠狠地折磨了一番。后来，他牵到她的手，要和她结婚了，他爸又告诉他，江笑涵要跳楼，然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回A市，在手术室外面，忐忑不安地等了好几个小时。他想叫周小鱼滚，但她是夏曦末最好的朋友。“苏特助，我让你一个人过来，你怎么带了个拖油瓶？”
“谁是拖油瓶？！”
小鱼彻底炸毛了，“顾暮初，你是不是健忘啊，你害了曦末多少次，害得她连儿子都不要了，也要离开你。结果你不肯放她走，追都要追过去找她回来，我还以为你对她一片痴心，所以就算你过去对不起她，可看在你肯悔悟的份上，我原谅你了。可——”眼看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黑，苏宇川真得怕小鱼再说下去，能被老板一巴掌拍死，他急忙拽住她的手：“周小鱼，你少说两句。”
“苏宇川，你给老娘闭嘴！”
小鱼愤怒地踢开苏宇川，再次对上顾暮初，“全世界都在直播你向曦末求婚，你怎么能当着全世界的面，把她一个人丢在教堂上？！顾暮初，难不成你根本就不是爱曦末，而是还在恨她欺负你的江笑涵，所以你才要以牙还牙，让她在全世界人的面前丢尽脸面？！顾暮初，你真狠！”
顾暮初猛地站起：“周小鱼，你如果再不闭嘴，就算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呵。”
小鱼冷笑，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顾总当然有办法让我生不如死，事实上，托顾总的福，我已经生不如死很久了。但就算你要弄死我，我也要替曦末讨回公道！这些年，你对曦末做过的狠绝事不计其数，可她不像江笑涵，会哭会让你心疼，所以你就觉得她什么都无所谓。顾暮初，你就没想过，江笑涵可以因为你的悔婚伤心欲绝到从楼上跳下来，我家曦末就不会吗？！”
“——”顾暮初抡起手，掌心对着周小鱼，眼看这一巴掌要落下来，苏宇川脸色惨白地冲上去，他一边把小鱼拖到身后，一边把脸凑到老板面前：“顾总，您要打就打我。”
顾暮初猝然后退，坐回了长椅。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能气到失去理智，想要扇周小鱼？是因为她说了夏曦末也会跳楼吗？不，她不会。顾暮初掏出衣服口袋里的支票本，然后大笔一挥，填了一千万，他把支票递给周小鱼：“她在离N市很近的尼斯湾。”
小鱼接过支票一看，差点被上面的金额吓得心碎，但她很快抬起头，当着顾暮初的面，把支票撕得粉碎。“尼斯湾，我当然会去，因为我是曦末最好的朋友，至于你的臭钱，就留给你去养你的江小姐吧！”
说完，小鱼骄傲地转过身，她走了两步，又转回到顾暮初面前：“哦，对了，我忘记说，我和曦末恭祝顾总和江小姐复合快乐，早日修成正果。”
顾暮初咬牙：“周小鱼，你找死！”
小鱼把头抬得高高的：“祝福已经送了，再多送顾总一句警告，既然顾总有了江小姐，那顾总这辈子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曦末面前，因为你，不配！”
“你——”顾暮初抡起拳头，要不是苏宇川挡在他前面，就算周小鱼是夏曦末最好的朋友，他也要一巴掌扇上去。“小鱼，快走。”
小鱼吐吐舌头，拔腿就跑，留下苏宇川一边默默叹息，一边在心里疯狂鼓掌，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果然帅得一塌糊涂。“苏特助，你敢拦我？”
“嘿嘿。”
苏宇川急忙舔笑，“顾总，您大人大量，小鱼就是心疼夫人，等回头您和夫人和好了，她就会知道今天自己骂得大错特错。”
和好？顾暮初回头看病房，江笑涵躺在床上，呼吸浅薄。如果不能把她的事情处理好，他真得不知道怎么面对夏曦末？想到这里，顾暮初顿时觉得头痛欲裂。苏宇川看着老板，心里莫名一沉，总不能是小鱼没骂错，老板打算放弃夫人，再和江小姐在一起吧？不行，他必须问清楚。“顾总，您不会真要和夫人散伙吧？”
顾暮初挑眉，表情不佳地瞪苏宇川。苏宇川悄悄后退两步，一边退，一边想，老板从来不是那种肯委曲求全的人，就算江小姐以死相逼，老板也不用为了她，甩下穿婚纱的夫人吧？不详的预感充斥着苏宇川的内心，如果老板真是那种摇摆不定的混球，他必须给小鱼提个醒，让她一定劝夫人对老板死心。“苏宇川，如果你敢做多余的事情，别怪我不念旧情。”
“……”“这辈子，除了夏曦末，我不会娶别人。”
苏宇川满脸怀疑：“如果真是这样，那您回来干嘛？”
“苏特助，如果我不回来，江笑涵就会死，那么我和夏曦末的婚礼就是一场被血色玷污过的婚礼，你觉得这样的婚礼能得到上天的祝福吗？”
“呃……不能。”
不管怎么说，他的确欠了江笑涵的，如果不能偿还，那么他就不能彻底把她放下，这对江笑涵来说，不公平。对夏曦末，更不公平。所以这一次，他明知道这样做会伤透夏曦末的心，他还是如江笑涵所愿地，回到A市，回到她身边。但回来不代表他要和她重修旧好，他是想有所补偿，而补偿是有上限的。顾暮初揉揉眉心，把烦躁的事压到心底，然后对苏宇川正色：“我离开A市的这段时间，顾氏发生了哪些异动？整个A市的财阀圈，又出过哪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