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先生的父亲就给江先生办理了转院,当时我劝过他,说江先生的身体不宜走动,但江先生的父亲坚持,他说市立医院的医疗水平比起欧阳国际医院差太多,他不敢把江先生留在这里。”
“知道了。”
顾暮初准备要走,黄主任喊住他:“顾总,给顾太太调身体的中医,您找着了吗?”
“你有推荐?”
“对。”
黄主任乐呵呵一笑,“我过年的时候遇到了医学院的同学,他的导师是国内著名的中医师。”
“那你帮我约个时间。”
“好嘞。”
说完这些,顾暮初离开市立医院,准备去欧阳国际医院。他一边走下楼,一边打苏宇川手机:“苏特助,车呢?”
“……”苏宇川被问得无言以对,而讲台上的民警朝他勾起了愉悦的嘴角:“看来这位先生是真得很喜欢我的课,既然如此,那就请这位先生留下多听一个小时吧。”
“……”顾暮初当然听见了民警的话,他骂了一句“没用”后,又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然后他打车去了欧阳国际医院。……欧阳国际医院住院楼,脸色沉重的江瑞昊提着一壶人参汤沉默地走到病房外,隔着四四方方的透明玻璃框,他看到经过一个星期治疗的江天赐的脸色好了不少。他的心情,总算好转了几分。但,只有几分。内科主任告诉他,天赐的身体机能正在急速下降,如果再找不到好的药物来遏制,那他可能活不了太久。江瑞昊努力整理好心情,等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才笑着走进病房。“天赐。”
目光涣散的江天赐抬起头,他定定地看了江瑞昊半分钟,才露出些许表情。“爸。”
无力顷刻间占据了江瑞昊的心。他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愿意倾尽所有换他一生安康幸福,可偏偏,这是一个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达成的心愿。“我让人给你煲了汤。”
“谢谢爸。”
“父子之前要说什么谢?”
江瑞昊假装生气地皱了皱眉,然后替儿子盛了汤,“慢点喝,小心烫。”
“好。”
江天赐认真地喝着汤。“天赐,我和你爷爷说好了,等你出院,就搬回江家大宅住。”
“爷爷不生我的气了?”
“你是他孙子,他怎么可能一直生你的气?!”
说着,江瑞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江天赐,“等你喝完汤,看看这个。”
江天赐放下碗,目光淡淡地落在没有打开的文件,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问:“是我和小情的离婚协议书?”
“……”江瑞昊心里的酸涩更重了。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如果他的身体足够健康,那么他会成为和顾暮初一样优秀的人。不,可能更优秀!可……“我知道你喜欢小情,也知道你舍不得她,可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我们无能为力的。”
“爸,连你也来劝我了?”
他本来不会劝,他甚至还在新年里,为了蒋多情的事情,和江老爷子大吵了一架。可天赐病了,医生的意思是,过度剧烈的情绪变化对他的身体极为不利,而能让他情绪产生剧烈变化的人,只能是蒋多情。作为父亲,他更希望儿子能活得久一点。“你先看看这份协议。”
江瑞昊把文件夹摊开。“这是我给多情争取到的最大利益,只要她同意离婚,那么包括城南的两套别墅,三个商铺,我名下的几千万的股票和基金,都会转到她的名下。有了这些,她后半生就稳了。最重要地是,协议里有一条,如果将来她遇到难处,江家必须无条件地帮她一次。”
江天赐微微一笑:“爸,难为你了。”
江瑞昊泪目。说实话,他对蒋多情的意见不小,天赐这么喜欢她,喜欢到明知道她在外面乱搞也不肯责备半句。但就因为天赐喜欢,所以他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江家的其他人不是,尤其是最在意家族名誉的江老爷子,早就烦透了蒋多情。为了替蒋多情讨到这些好处,他没少花费口舌。江天赐合上文件夹,决绝地说:“爸,我不会和小情离婚的。”
江瑞昊眼神一沉:“天赐,你不要任性,离婚不仅对多情好,对你也一样。”
“我?”
“是。”
江瑞昊重重点头,语重心长地劝,“你是江家长孙,按照道理,你有权继承江氏最大一部分的财产,可如果你不肯离婚,就会激怒老爷子,到时候,属于你的财产就会被剥夺!”
江天赐无所谓地勾起嘴角:“爸,我活不长了。”
“谁说的?!”
江瑞昊愤怒地站了起来,他在病房里来来回回走了三趟,才勉强压下怒气。“天赐,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还能活很久,很久!”
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短命?他会活到八十岁,不,是一百岁。所以,他不能让属于他的那些财产被别人抢走。江瑞昊再次摊开文件夹,然后递给江天赐一支笔:“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