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暗夜999包厢内，章九得意地举起高脚杯：“山微小姐，我敬你。”
“好。”
茶色的高脚杯在半空中相撞，深红色的酒在杯中剧烈地打转，几滴活跃的红酒跃出杯口，在半空跳舞。山微眯着眼睛，回想起鲜血从蒋多情胸口崩裂的场景，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她在加入苍鹰之前，是国际一流杀手组织的成员，死在她手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九十九。离开杀手组织，是因为她厌倦了杀人，但加入苍鹰后，她又常常在午夜梦回里怀念起那段杀人如麻的过去。章九放下酒杯，淡淡地说：“只可惜，蒋多情还没死。”
“九爷，她死了，对你没有好处。”
“哦？”
“顾攸宁曾经无数次地和我们耳提面命，说绝对不能在这片土地上杀人，因为警察一定会追究到底。现在蒋多情没有，江天赐为了她的安全考量，没有选择报警，这个结果，我觉得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
章九淡淡一笑：“我还以为山微小姐害怕杀人呢。”
“害怕？”
山微嗤笑着摇摇头，“九爷，你应该听说了吧？A市派出所里死了一个人。”
“那个人……难道是你杀的？”
“对。”
章九又皱起了眉毛：“山微小姐，你都说了，顾攸宁曾经对你们耳提面命不能在这里随便杀人，你怎么能跑去派出所杀人呢？”
“因为他不死，我拿不到掣肘顾暮初的秘密。”
章九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快，快告诉我，顾暮初的软肋是什么？”
“他的太太夏曦末，以及他的儿子顾卷卷。”
“……”玫红灯光笼罩的包厢内，章九的眼睑微微往下敛，盖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思绪。山微轻蔑的勾起嘴角：“九爷，万事俱备了，你该不是想要告诉我，你不打算对顾暮初出手了吧？”
“山微小姐，你想杀顾暮初的妻子和儿子？”
“呵呵呵……”山微大笑，“顾暮初的儿子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就算我想杀，我也没本事杀。”
“那么夏曦末呢？”
“怎么，九爷舍不得那位顾太太？”
章九想杀顾暮初，是因为觉得江天赐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背后一定有顾暮初的帮助，但现在根据他手底下人的调查，顾暮初可能并没有参与江天赐对他的调查。他会收购初阳传媒等一系列他名下的产业，纯粹是因为他在卖，他有钱买。而且警察对他的调查，因为山微的停止而陷入了胶着，换而言之，只要山微肯反水，他可能只是损失一部分产业。目前，蒋多情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江天赐的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他不可能有更多的精力来针对他。所以就像十三劝他的，只要他能奉公守法个几年，他和章氏都会没事。“山微小姐，我们有句老话，叫做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顾总固然是人中龙凤，却不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只要山微小姐手里有钱，不管是成熟有魅力的老男人，还是鲜嫩多汁的小奶狗，分分钟手到擒来。”
说完，章九笑了笑，然后双手对击，守在走廊里的十三听见击掌声，提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走了进来。“九爷。”
说完，十三把手提箱放在暗色的桌面上，然后对着山微打开了。里面整整齐齐地放满了绿色的美元。章九说：“山微小姐，这是一亿美金，感谢山微小姐帮我教训了蒋多情，小小谢意，不成敬意。”
“……”山微嘴角的志得意满顷刻间溃散。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山微小姐，江天赐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苍鹰继续为他卖命，说不定连尾款都收不回来。麻烦山微小姐和你的同伴说一声，只要他们肯放弃任务，江天赐答应付给你们多少，我双倍付给你们。”
“……”“当然，山微小姐也可以继续为江天赐卖命，只不过等江天赐知道你背叛过他，还害得蒋多情命悬一线，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事？”
山微知道，章九在威胁她。是她大意了，忘记章九不是一只任人拿捏的小绵羊，而是一只曾经吃过人，却想要安然养老的老虎。如果她不答应收下一亿美金，并且让这个事情完全过去，那么他就会对她出手。山微娇媚地勾起嘴角：“九爷豪气。”
“好说。”
章九客气地拱拱手，“能够结识苍鹰和山微小姐，是章某人三生有幸，将来有机会，说不定还会再和山微小姐合作。”
“好。”
山微合上行李箱，拎了起来，“那就多谢九爷了。”
“我让人送山微小姐？”
“不必了。”
山微提着箱子，走出999号包厢。十三皱紧眉毛，看着山微越走越远的背影，有些焦躁不安地问章九：“九爷，就这么放她走了？”
“你有本事拦得住？”
十三愣住，随即咬着牙说：“可以试试。”
“就算你拦住了她，那外面的两个呢？”
“这……”“十三，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别忘了，像是山微这种游走在刀口上的人，终极目标只有一个，钱。”
不安没有从十三脸上褪去，他再问：“九爷，其他两个可能只是为了钱，但山微这个女人应该不是。她在暗夜待了很久，知道九爷很多秘密，我怕她会继续害九爷。”
“她能害我，我难道就不能拿捏她了？”
章九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U盘，轻轻放在桌上，“如果她不知好歹，那么我会让她知道，为什么顾攸宁要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耳提面命，不能在这里杀人。”
他要杀顾暮初，无非是觉得他想弄死他，然后拿下整个章氏。如果不是因为被逼急了，他又怎么可能去和顾暮初硬碰硬？“十三，久生投资正在洽谈的，关于章氏集团的两个收购案，你去和他们说一声，半价卖给顾暮初。”
“欸？为什么？”
“不出意外，未来五十年，A市和W市将是久生投资的天下，既然这样，我干脆对他卖个好，让他知道章家无意和他为难。”
“……是。”
他老了，不图别的，就图能安安稳稳地死在家里的床上，反正章氏的那些财产，他带不去黄泉。此时的章九，并不知道事情的走向，并不会因为他的后退而平息，天理昭彰，报应永远不会爽。